秋原接着對電話那頭講,“平澤,仁安醫院,你們快過來吧,我怕他們發現了我不在了……”
她看了眼孕婦,女人和善地笑了。
接下來的話沒說出口,“你們盡快來。”
挂了電話,車裡的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他是你男朋友?”
秋原愣了一下,本想解釋,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他們不會過多懷疑他們的身份,她沒做聲點點頭,孕婦懂了她的意思。
她緊握着靜山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溜走了。
男人知道情況緊急,車子開得飛快,到了最近的市區,停在醫院門口。男人囑托女人不要動,下車幫秋原把靜山抱到了醫院。
醫生護士們接手,秋原跟上去走了兩步停了下來,“留一個聯系方式吧,我身上沒有錢,過幾天我把路費清理費都送過去。”
“不用這麼客氣,趕快去看你朋友怎麼樣了。”
秋原感激地彎下腰鞠躬,轉身跟了上去。
手術室外,秋原不安地來回走動,無力和疲倦都在慢慢蘇醒,她癱坐在牆根,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她太累太累了,身體不斷下沉,五髒六腑都要被拉扯到地獄去。她從驚吓中醒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而此時的她連坐起來的氣力都沒有。
“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怎麼樣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正收拾旁邊病床的護士頭都沒擡一下,“走了。”
秋原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床上,一下子被掏空了腎髒,呆呆地望着天花闆,那兩個簡短的字在她耳邊回蕩,他,他走了,他怎麼能走了……
淚水從眼角滑下,一串一串,她終于忍不住了,胳膊蒙着眼嗷嚎大哭。
“怎麼一醒來就哭?”
她放下胳膊,婆娑淚眼看到了耿山南,一下子更收不住了,側身蜷縮在一起,抓着他的手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天都被你哭塌了。哪裡還不舒服嗎?我去叫醫生。”
秋原胳膊眼睛嚎哭不止,搖搖頭,“靜山,靜山他……”
“你想見他?現在還不行,他還沒脫離危險,”
“你說什麼?”秋原揪住他的衣角,“他沒死?靜山沒死?”
耿山南拍了下她的的腦門,“說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她滿是淚的臉愣是笑成一團,哭哭笑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精神失常了。
“我能看他嗎?”
“他還在重症監護室,沒辦法探望。你好好休息,你身上的傷也不輕,喝水嗎?還是想吃什麼?”
“水。”
耿山南扶起秋原,讓她喝了水。
“靜山要是醒了,你記得叫我。”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嘴角上揚微微點了點頭,她這才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康靜山從重症監護室出來,秋原病房裡的病友已經出院有幾天了,所以安排靜山同秋原一個病房,但他還沒醒。秋原聽得醫生的話,要是七天裡醒不過來,他們也沒有辦法了。
麥子窩在椅子裡,焦躁得像是炸毛了的獅子。耿山南同樣愁容滿面,陰郁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個人臉上。
不知道康靜山和餘海當初談的什麼,難不成餘海當真是要下狠手,但床上躺着的人什麼都不會說,餘海那兒更是無從得知。出于安全考慮,耿山南特意多帶了幾個人過來,在平澤到底不是須燕,真動起手來他們也并無十足勝算。
護士查房時,秋原在一旁靜悄悄地,眼巴巴地看着,希望能聽得什麼好消息,但什麼都沒有。
“他晚上情況不太穩定,你們多注意點,有情況聯系值班的醫生。”
“知道了,謝謝。”
秋原隐約記得,康靜山從來都不在床上睡覺的,躺椅,沙發還有地闆都可以是他的床。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靜山呢?”
玫基看到病床上的康靜山,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醫生怎麼說?”
“這幾天他醒過來的話都好說。”
“那要是醒不來呢?”
“他會醒過來的。”
玫基是那種百分之百都要抓在自己手裡的人,這話顯然不是她想聽到的,她從包裡翻出手機。
“我給我哥打電話,讓他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
耿山南按下了她的手,“這家醫院水平可以信得過,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生來。”
“最好的醫生就給我這樣的結論?你有沒有想過他要是真醒不過來怎麼辦?”
“玫基姐。”麥子在一旁搭話。
玫基閉上嘴穩穩情緒,她知耿山南會盡一切救靜山。
“都是你!”玫基瞥到一旁無聲的秋原,走到她面前擡手扇就是一巴掌,“要不是你靜山怎麼會出事?”
“玫基!”耿山南拉着她,不讓她接近秋原,“你知道這不關秋原的事!”
“怎麼跟她沒關系?你别想騙我!自從她出現靜山的變化你不是不知道,他要再這麼下去下場怎麼樣你比我更清楚吧?上次救她得罪的人你不說我也能查到,這次是曹威他們幾個聯手餘海,下次呢?他要是混不下去了,想讓他死的人多了去了。”
“你先冷靜。”
秋原看了眼康靜山,他安靜得像是睡着了,明明是關于他的紛争,他卻置身事外,“我理解你的心情,沒人想他受傷……”
“你别在這兒假惺惺,他要是醒不過來,我不會讓你好過。”
“玫基!”耿山南本想再說什麼,玫基怒氣沖沖地走了。
“你别往心裡去,玫基就是這樣的人,她是真喜歡靜山。”
秋原點點頭表示理解,她的心情同樣糟糕透了。要說有些人殘了傷了走了都不會有人難過或是痛苦,可有些人不行,他們牽連着太多人的心。而她顯然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