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回到别墅,好好收拾了一番,整個房間恢複到之前的模樣,好像他們兩人這段時間沒有回來生活過一般。
收拾過程中翻到了一個相機,秋原突發奇想,研究起了這個相機怎麼使。
她按了開始鍵,重新坐回了沙發前的地毯上,鏡頭前的她極不自然,視線也飄忽不定,擡頭整了下頭發,輕咳了一聲,在思索着如何開口。
“呃,哥?我……最後再這麼叫一聲你,”她有些難以啟齒,即使約定好了,但此時在他出事之際離開,總有種臨陣脫胎的羞愧感,像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我要回去了,”又怕他聽到這句話急,緊跟着補了一句,“你之前答應我的,過了年,我就可以回去了。”
鏡頭前的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本來想見你一面,當面告别的,貓說你不想見我。”說着她低頭搓着手指。
“也對,”她輕笑一聲,“這麼大的仇,誰也不見誰是最好的。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的,我怕以後沒機會了,道歉也該當面說比較有誠意吧,但可能,不會再見了。”
那時她大概就已想好了自己的結局,不成功便成仁,但能好好告别的人也沒有。
“你父親的事,真的對不起,但法律說他錯了,所以,其實我不後悔,隻是沒有提前告訴你,讓你……沒關系你恨我吧,你之前那麼折磨我,就當是對我的懲罰吧,可能即使這樣,我們也兩清不了,我受的隻是些皮肉之苦,就,就這麼欠着吧,我也不知道怎麼還你,怎麼補償你。”
“這段時間,謝謝你,真的很開心,像個正常人一樣,過年,吃餃子,還是你親手做的,收到新年祝福,謝謝你,謝謝你的照顧。以前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真的能把恨放下,然後去笑去享受,沒事人一樣。”說完她頓了一下,理了理情緒,“但我,我不想這樣。”
“可能我會後悔吧,哈哈,”很幹的兩聲笑,然後是良久的沉默,她腦海中想起幾年前生活在這裡的時間,幾天前重返這裡過的春節,那些時間都好遙遠了,卻又好近的樣子,一伸手,似乎就能抓得住。
最後,她說:“我走了,你注意身體,保護好自己,别做壞事,要好好的。”
說完對着鏡頭咧嘴大笑。再然後,出了鏡頭,幾秒的空白,錄像結束了。
她把相機放在茶幾上,鑰匙留在旁邊,最後看了一眼房間,鎖上門走了。赤條條來,再赤條條走,真不像她的風格。
剛走幾步,她愣住了,看着不遠處的人,小跑着過去。
“他怎麼樣?出什麼事了嗎?”
貓丢了煙頭,踩了一腳,“他送你。”
秋原看到駕駛座上一位沒見過的中年男人,“我坐大巴車回去就行。”
貓倒是沒聽進去這句話,掏出一張卡和鑰匙,遞給她,“密碼寫在背後了,鑰匙他說你知道是哪兒的。”
“是他讓你來的?”
“行了,趕緊去吧。”
秋原卻站着不動。
“怎麼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再說什麼了,“沒事,我走了。”
沒說再見,她覺得他們不會再見了。
“師傅,麻煩先去個地方吧。”
車停在一家私人診所門前,秋原剛下車,就有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子來迎她。
“秋原小姐是啊,章醫生在等着了,您跟我來。”
上了二樓,裝修簡單,根本看不出這是家診所,女孩兒敲了敲門,“章醫生,秋原小姐到了。”
章先生起身迎她,“請。”
坐在章煦對面,總有種看病的感覺,“章醫生,你這裡,不像是診所。”
章煦微笑着,時刻都是很得體的狀态,“是嗎?來我這兒的,都是這裡出問題的。”說着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
秋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對了,你之前說需要我幫忙的。”
“對,也是麻煩你了,特意來一趟。”說着拿出一個小箱子,打開放在秋原面前,“這是靜山的藥,麻煩你帶給他。”
秋原看了看那些不知名的藥,視線回到章煦身上,“章醫生,你可能還不知道,我跟靜山,鬧了點不愉快的事……”
“不方便見他?”
秋原低下頭不言。
章煦倒也沒勉強,扣上了藥箱,“沒事,倒是我麻煩你專程過來,急着回去嗎?請你吃飯吧,上次那家店看你不太喜歡,要不……”
“章先生,不占用您時間了,司機師傅還在等着,這藥,我幫你帶給他。”
“别勉強自己。”
“不勉強的。”
章先生重新打開了藥箱,拿出來兩小瓶藥,“這兩樣很像,你跟靜山說一下,按我寫的藥方來,要是喝錯了,我可救不了他,讓他自己準備棺材吧。”
“這麼嚴重啊?”
“是藥三分毒,這兩搞錯了那就是十分毒,所以你說呢?”
秋原仔細地看着他手裡的藥瓶,點了點頭。
告别了章醫生,秋原重新踏上了回程路,車窗外變換的街景陌生得不得了,她是怎麼來的,又這樣稀裡糊塗地回去,蜷在後排座外的她頭腦昏昏沉沉,不知路過哪棵樹時睡了過去。
自動取款機前,秋原輸入密碼,被卡裡的餘額驚到了,按下取款,收好取出來的一千塊。走了幾步,後腦勺不知被什麼小東西砸了一下,她回頭看也沒有可疑的人,繼續走,又不知何處冒出來的小石子,回頭還是沒有。
快走幾步拐了個彎,等了幾秒沒有人追上來,她探出頭查看情況,沒有可疑的人,她滿心狐疑,轉身吓了一跳。
一到她半身高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貼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