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一夜的記憶,歲年已經模糊。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當時居然是那樣一副堕落而迷醉的神情。
腰身微微擡起,臀部被兩腿中間的男人托在手裡,呈一個懸空的狀态,如同一條被捧起來的白魚。兩條小腿則架在男人的肩膀上,足尖繃緊。
“真是小看年年了。離開了我以後,居然和淩家的這對叔侄都有了關系。”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幹什麼!”歲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修長的雙手蜷縮在身側。
“我已經什麼也沒有了,甚至主動離開……為什麼,為什麼始終不肯放過我。”
“年年還不明白嗎。”陸知煜微笑,“我想要的從來都是年年而已。”
“過去歲家雖然依附于陸家,卻不代表年年完完全全屬于我了。所以我苦心孤詣,借着與淩家抗衡的機會,讓年年身邊隻剩我一人。”
“誰成想,年年居然跑了……”陸知煜歎了一口氣,“所以,其實年年才是歲家的禍端。”
換做是不了解他底細的人來,大概會覺得他是個溫和憂郁的人。隻有歲年知道,這人到底有多髒心爛肺。
“我是……禍端。”
他艱澀地重複了一遍。淺棕色的瞳仁中,往昔跳動的光恰如風中支離的燭火,隻留下一地的黯淡與荒蕪。
陸知煜頗為滿意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再等待一段時間,歲年就會成為他最為完美的藝術品。
——瀕臨破碎的、獨屬他一人的藝術品。
他将相片輕輕塞到歲年手上,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張照片就送給年年了,我那裡還有很多。”
“年年如果還想要更多照片的話,那就拿淩柏言最近在對接的一個項目文件來交換。”
“我可是很期待,年年再來找我哦。”
陸知煜握住歲年的手,俯身在他的手背上輕吻了一下,然後便施施然離開了。
歲年蒼白着臉,黏膩冰冷的感覺從手背蔓延到胃部。他捂住嘴巴,想遏制住這突然其來的不适,卻難以抑制地幹嘔起來。
幾分鐘後,他才眼眶通紅地擡起頭。在原地喘了會氣,那翻騰的反胃感才漸漸平息起來。
“撕拉——”
相片被撕成碎片,繼而被水流帶走。
絕對不能被柏言知道,歲年脫力般地蹲下身。照片上的是他和淩宴洲,那性質便截然不同了。
對于淩柏言來說,一個是親密的戀人,一個是小叔叔。他們兩人如果有了關系,那便是赤/裸裸的背叛。
但他也絕不可能拿柏言公司的項目資料去交換。
他該怎麼辦……
【若是需要幫忙,随時來找我。】恍惚間,淩宴洲的話語突然在耳邊響起。
“對,我可以找淩宴洲商量一下這件事。”他像是抓住了僅有一絲的希望,“他也不會想讓柏言難過的。”
歲年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洗了把臉,又狠狠地搓了搓被陸知煜碰過的手背,裝作無事地推開洗手間的門。
……
用完午飯,天突然有些陰沉下來。
歲年和淩柏言一出門,迎面便是一陣大風,街道上更是灰蒙蒙的一片。
“冷嗎。”
淩柏言解開外套的扣子,把歲年攏到懷裡。
陸知煜靜靜地站在二樓包間的窗口,看着兩人貼在一起,親密無間地往停車場走去。
他的黑眸沉沉,像是籠着一團霧,看不清他的喜怒。
聽到身後的動靜,陸知煜緩緩回過身,笑道,“今天真是麻煩你們拖住淩柏言了,改日我一定好好感謝你們。”
“陸哥的忙我們當然要幫。”
林棟往前一步,哥倆好地搭在陸知煜的肩上,“隻是這淩柏言打得真XX的痛。”
他一說話,便會牽扯到臉上的傷勢,頓時一陣龇牙咧嘴。
陸知煜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肩膀從林棟的胳膊下解救出來。
“不要擔心。”他說道,“淩柏言的好日子也快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