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奕渾身發燙,每個毛孔都在散發熱氣,意識越發不清晰。
恍惚間,她好似聽見有人在說:“她要突破了。”
突破什麼?
下限嗎?
她迷迷糊糊地被人扶着坐下。
幾道雜亂的靈氣,順着她的經脈到達五髒六腑橫沖直撞。
一時間,她渾身又熱又疼,隻恨不得昏死過去,以此解脫。
倏然,一道如清泉般的聲音,穿透岑奕識海裡的雲霧,進入她的耳中。
“調勻内息,聚氣丹田。”
她心下一凜,意識回籠幾分。
“斂氣融會,攏神光于識海……”
岑奕按照指引,循序漸進。
慢慢地,體内的氣息融為一體,化成一粒細碎的小光點。
岑奕試圖去捕捉它。
但那粒光點瘋了似的,在她識海中各種亂竄,毫無章法。
沒過一會兒,岑奕放棄了。
她不想徒勞,便渙散精神,放空自我。
小光點得不到關注,似是有些無聊,不再亂竄,反而越動越慢。
到最後,像是洩了氣,懶懶地躲在識海的一角,動也不動。
就在這時,岑奕的意識像箭一般鎖定住目标,朝它射去,鑽入光點。
嘿!被我逮到了吧!
久曦還沒來得及得意,下一瞬光點爆發,無盡的白籠罩住她的整片識海。
她心頭一驚。
渾身猛地一顫後,倏然睜開眼。
光亮照入眼中,帶來片刻的眩暈。
她用力甩了下腦袋,随後便覺燥熱感消失不見,身體前所未有的舒爽。
她的經脈也暢通無比,順流着汩汩靈氣。
她第一次感受到靈力的存在。
她入道了。
……
見她清醒,人群一窩蜂湧上來。
陸子茵擔心壞了,“岑師妹,你誤服了玄品修為丹,要不是仙尊點化,為你化解丹力,你現在怕是已經承受不住暴漲的靈力,爆體而亡了!”
岑奕想起方才近在耳畔的聲音,和那強大的靈氣指引,心頭劃過一絲異樣。
竟是大反派救了她……
岑奕正想向尉遲欽道謝,歸玉長老抓着秦宗主往她面前帶。
“快給我乖徒兒瞧瞧,身體有沒有異樣?”
秦宗主向岑奕體内探入靈力。
檢查一番後,他神色微變,“她身體無礙。隻是……”
話突然這麼一停,停出了不妙的味道。
喬蘭兒扒開人群,語氣激動:“隻是什麼?”
是不是毀了靈根,從此與修道無緣?
秦宗主沒有理她,而是又檢查一遍。
和陸子茵等人一樣,他本以為,尉遲欽是引入自己的靈力,強行化去修為丹的效力。
但事實,似乎并不是如此。
确定結果依舊後,他壓下心中的驚訝,緩聲道:“她破境了,眼下修為已至築基。”
此言一出,衆人先是沉默。
片刻後,滿殿的人都倒吸一口氣。
這個世界,包含靈根、法器、丹藥在内的萬物,品級都分為凡、地、天、玄、仙這五等。
在所有的丹藥中,唯修為丹最為特殊。
它雖能助修士提升修為,但要求服用者天資與丹品相合,否則會承受不住丹力遭反噬。
輕則一身修為盡廢,重則靈根損毀,甚至如陸子茵所說,爆體而亡。
岑奕服用的是玄品修為丹,雖珍稀,但其強大的丹力并非尋常修士可承受。
誰能想到,岑奕非但毫發無傷,還一躍兩境,跳過煉氣,直接進入築基期。
這說明什麼?
說明岑奕是玄品靈根,甚至有可能,是仙品靈根!
天品靈根已算天才,這玄品和仙品靈根,可是世間難尋,千年才出的絕世之才!
兀自把岑奕當作對手的喬蘭兒,聽聞消息直接呆愣在原地。
她遲遲沒回神,仿佛一碰就會碎。
岑奕看向她,歎了口氣。
看,激動早了吧。
頃刻間,所有看向岑奕的目光都化為豔羨。
曾經質疑岑奕賣弄姿色拜入羅陽宗的,此時也都舍棄了這想法。
周圍灼烈的眼神,讓岑奕十八年來,第一次有了偶像包袱。
都不好意思打噴嚏了。
她吸吸鼻子,忍了又忍。
但打噴嚏這種事,就和沒錢一樣,不受自己的控制。
就在她快要忍耐不下之時,她眼眸一轉,看向已回座的尉遲欽。
她三步并兩步躲到尉遲欽身後。
所有的視線就像聚光燈,順着她的腳步,一點點挪移,落到尉遲欽身上。
然後,他們同步收回目光,看地闆的看地闆,望天的望天。
仙尊威壓太大,對視需要勇氣。
不再受人矚目,岑奕終于暢快地打了個噴嚏。
尉遲欽側眸。
覺得她聲音輕淺得,同貓兒似的。
岑奕再擡眼時眸光盈盈,像是暈了一汪清泉,缱绻漣漪。
尉遲欽視線微頓。
岑奕朝他一笑:“多謝仙尊。”
不僅助她突破,還替她擋視線。
尉遲欽回神,語帶調侃:“打個噴嚏還要躲人後面。”
岑奕害羞埋頭,“我打小就臉皮薄。”
尉遲欽:“……呵。”
在一陣兵荒馬亂中,拜師禮匆匆結束。
岑奕到最後還是沒能吃上辟谷丹。
尉遲欽嫌棄她沒出息,拎着她禦風下山改善夥食。
人群散去後,整個大殿隻剩下秦宗主和歸玉長老。
“沒想到,對于收下岑奕這個弟子,師兄會這般高興。若是從前,師兄即便今日出現,也定不會給好臉色。是什麼讓師兄改變态度?”
秦宗主一眼不錯地盯着歸玉長老,眼中滿是打量。
他合理懷疑,他的師兄被人奪舍了。
到底是數百年的師兄弟,歸玉長老一眼便看穿秦宗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