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村長的氣息越喊越短。
岑奕和尉遲欽洗漱完,又磕了會兒瓜子,才趕在馬村長厥過去之前,慢悠悠晃到馬欣房間。
床上,馬欣閉眼躺着,睡得甚是安詳。
馬村長半趴在床沿,一口氣沒收回來,瞳眸隐隐有擴散趨勢。
恍惚間,仿佛能看到他的靈魂在無風飄蕩。
“哎呀,這是怎麼回事兒?”
聽見岑奕的聲音,馬村長枯木逢春,神魂複位。
他幽幽地轉過頭,“二位可真能睡。”
他卯時起床,嚎啕做戲整整四個時辰,硬是沒吵醒他們!
岑奕腼腆:“畢竟年輕。”
馬村長:……
這是在誇你嗎?
為了進獻神主,為了去往極樂,馬村長壓下心頭火。
他扶着床站起,緩步走向岑奕二人。
他每走一步,雙腿便要顫上一顫,岑奕的心也跟着抖上一抖。
直覺告訴岑奕,他要訛人。
果不其然,待離他們隻有三步之遠時,馬村長身子一晃,往地上倒去。
岑奕機敏地抓着尉遲欽往後退。
随後,聽見“噗通”一聲。
馬村長跪拜,腦袋着地,結結實實地給二人磕了個響頭。
“……”
岑奕:“訛人訛得還挺有禮貌。”
尉遲欽:“或許是在給你拜早年。”
岑奕向他投去贊許的一眼。
有道理。
岑奕把攢在手裡的紙包放進馬村長掌心,“雖然是有些早,但你也新年快樂哈!”
馬村長:……
有沒有可能,他是因為哭喊一早上又滴水未進,沒力氣站穩?
但他沒有說出口。
修仙之人所贈之物,一般都不是凡物。
他貪婪地打開紙包。
然後,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
“這是……瓜子……殼?”
岑奕解釋:“怕你牙口不好,就替你把瓜子仁吃了。”
馬村長受到沖擊。
多年沒出村子,村子外的禮儀已讓他看不明白。
岑奕見他遲遲不說話,怕他太過感激,一不小心激動得暈過去。
她熱心地提醒他走流程:“所以馬欣怎麼了?”
馬村長許久才回神。
他重新調動情緒,哭喊道:“我可憐的欣兒忽得重症,昨晚入睡後到現在都沒蘇醒。”
岑奕羨慕:“睡眠質量可真好。”
馬村長飽滿的情緒,瞬間卡住。
他咬着牙:“岑姑娘,算我求你了……”
當個正常人吧!能不能有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關心呢!慰問呢!你們修仙之人的良善呢!
考慮到大局,心裡話到嘴邊變成:
“求你了,幫一幫老朽吧!”
眼瞧着岑奕又要張口,不知會吐出什麼妄語。
馬村長趕忙提出訴求:“兩日後本村有祭祀儀式,欣兒原本要和村裡另一個年輕人扮成仙子仙君,在儀式上為神主獻上祭品。但也不知怎的,突然生病昏迷不醒。”
他換了口氣,又道:“村裡沒有适齡的人,所以老朽想麻煩岑姑娘,幫忙裝扮成仙子,完成祭祀禮。”
岑奕盯着他,“孫女昏迷不醒,村長你竟然隻關心祭祀,不是應該先求我醫治你孫女嗎?”
馬村長緊張:“岑姑娘會醫術?”
岑奕爽快答:“那倒不會。”
“……”
馬村長髒話就要脫口而出,最後殘留的理智,将其強壓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道:“祭祀禮是為了祈求神主降世,這關乎整個村子的命運,我固然擔心欣兒,但我身為村長,更要擔負起責任。”
岑奕聞言,沉吟片刻,“既是如此,這忙也不是不能幫。”
馬村長眼中恢複些許精神。
岑奕話語一轉:“但是嘛,做人不能不勞而獲,是不是?”
馬村長:“……岑姑娘想要什麼?”
岑奕意味深長:“那就要看村長你的心意了。”
尉遲欽側眸凝向岑奕,隻見她眼冒精光,嘴帶獰笑。
活像個奸臣貪官。
馬村長會意,抖顫着雙腿,開始翻箱倒櫃找财寶。
岑奕看在眼中,甚是感動,“真是身殘志堅。”
評價一出,馬村長的腿抖得更厲害了些。
似乎都能看到殘影。
馬村長拖着殘破的身軀,好不容易翻出從修士身上搜刮來的值錢物件。
岑奕見好就收。
主要是怕他有個萬一,真的訛上自己。
将東西裝袋後,她道:“那行吧,我幫你們這個忙。”
馬村長終于安下心,“多謝岑姑娘。”
如此一來便能留他們至祭祀日,等待神主降臨。
為了不給岑奕反悔的機會,當天傍晚,馬村長就讓村裡的巧手周娘子上門,給岑奕改制祭祀禮服。
周娘子舉着衣裙在她身上比劃。
岑奕視線下瞟。
紅緞面料上盤旋着一隻鳳凰,雖非金絲繡,但勝在繡功不俗,倒也精巧。
岑奕:“你們祭祀的禮服還挺喜慶。”
周娘子尴尬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