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文明社會長大的人,她不可避免地,被猝然闖入眼中的屍體給吓到。
尤其那農夫死相恐怖,沒有阖上的眼睛還和她對視上了……
一想起那畫面,她就有些發寒。
等緩下心神,想要回答尉遲欽,卻見他走到床邊,揮滅燭光。
房間霎時浸入黑暗之中,岑奕一顆心正要高高提起。
下一瞬,耳邊傳來尉遲欽沉穩的聲音:
“你睡,我在。”
岑奕一怔。
簡潔的四個字,莫名的有安全感。
……
不知是不是反派自帶辟邪效果,這一覺岑奕睡得相當安穩,并無冤魂侵擾她的睡眠。
她睡醒起來,通體舒暢,身心都回滿血。
房間還處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岑奕想起什麼,試探着開口:“仙尊?”
身側很快響起一道聲音:“嗯。”
熟悉的聲音刻意克制了音量,不至于吓到她。
岑奕心中動容,尉遲欽竟然真的沒有離開。
堂堂反派竟然守了她一晚上……
啧,她可真了不起!
得意的氣息太過濃重,即便是在黑暗中,尉遲欽也捕捉到一二。
尉遲欽:“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岑奕:“仙尊大人很善良呢,你一定會有福報的。”
尉遲欽聽她語氣,問:“不害怕了?”
岑奕點頭。
她習慣将負面情緒舍棄在昨日。
軟弱一晚,就夠了。
岑奕許久沒等來尉遲欽的回應,這才意識到他看不到她點頭。
于是,她開口道:“有仙尊大人在,我自然不怕。”
話音才落下,室内全部的蠟燭于同一瞬間燃起。
岑奕猝不及防被光亮晃了眼,下意識地閉眼。
片刻後,等适應光線,她一睜眼就瞧見尉遲欽正緊緊盯着她的嘴巴看。
岑奕心頭一跳,“怎麼了?”
尉遲欽:“嘴巴打折?”
今天說好聽話都買一送一了。
岑奕連忙捧住心,“嘴巴打沒打折不知道,但我的心意從不打折。”
尉遲欽呵笑一聲,不知信沒信。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岑奕正想要問是誰,房門已被打開。
敢不經允許就直接推門進屋,來者隻能是孫連川。
也不知她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辰,若是半夜,被孫連川看到她和尉遲欽同處一室,甚至在一張床上,到時候怕是會解釋不清。
孫連川和馬家村的村民不同,才不會因為忌憚他們而接受哄睡覺這種蹩腳的借口。
岑奕第一時間跳下床,同時提醒尉遲欽:“快隐身。”
尉遲欽巋然不動,“我見不得光?”
岑奕:??
尉遲欽看她,“還是說,你喜歡暗度陳倉?”
岑奕一本正經:“……注意你的措辭。”
“也是。”尉遲欽似笑了一聲:“我們何須暗度。”
岑奕:……
措辭的點在這兒?
說話間,孫連川已推開門走進房間。
卧房雖然建得大,但房間過于方正,一眼便能瞧見床上風景。
岑奕才聽見腳步聲,一擡眼便和孫連川對視上。
孫連川看着她,眉頭緊皺道:“你……”
岑奕眸光微動,該來的終究會來。
一瞬間,她腦海裡閃過十餘種孫連川可能會有的反應,以及應付他的對策。
誰知,孫連川詫異道:“今日的你更明豔動人了。”
這個反應,着實出乎岑奕的意料。
她怔愣一瞬,回頭一瞧。
原本半倚在床頭的尉遲欽已消失不見。
孫連川注意到她的舉動,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床邊,隻有枕被。
他疑惑問道:“你在看什麼?”
岑奕回頭,“房間裡的第三人。”
孫連川微愣,随後嘴角揚起他标志性的邪魅角度,“俏皮,說玩笑話。”
岑奕猝不及防被油糊滿一臉。
她自我反思,做人還是不能太誠實。
她走到桌邊坐下,問:“找我有事?”
“是有事。”
孫連川雙掌拍了拍。
幾名詭修捧着錦盒走進屋子,輕輕放到桌上,一一打開。
“這幾日在準備結侶儀式的禮服,你的腰帶上缺一塊玉做裝飾,本座想着讓你自己挑一挑。”
岑奕一眼掃過去,錦盒中裝着的玉佩,分别刻有鳳凰、白鶴、大雁……
品種之多,堪比鳥市。
岑奕快速撩了一遍,毫不猶豫地拿起一塊鴛鴦玉佩。
鴛鴦玉佩質地細膩,觸之光滑溫潤,上面的一雙鴛鴦栩栩如生,匠人雕工可見一斑。
最重要的是,這塊玉佩比其他的都大,應該最值錢。
岑奕把玩着玉佩,沾沾自喜。
孫連川卻神色驟變。
他手上青筋突起,盯着岑奕的雙眼直冒綠光,高聲控訴:“我隻是試你一試,沒想到,你心裡當真裝着他!”
岑奕捂住耳朵,有些懵逼。
她心裡裝着誰?
财神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