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一點光芒漸漸隐去,岑奕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準備起身離開。
然而,手腕卻被人握住。
岑奕疑惑回頭,就見尉遲欽依舊保持着坐姿,目光沉靜地望着她。
此刻,她站着,而他坐着,倒顯得她有些居高臨下。
尉遲欽悠悠開口:“這無聊的塵世,倒是有一人值得我感興趣。”
岑奕愣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這是要和她交心了。
岑奕趕緊坐回去,好奇問道:“是誰?”
她心中暗自期待。
若那人有與她相似之處,豈不是靈魂共鳴的希望就在眼前?
尉遲欽頓了一瞬,學着她之前的說法道:“一個狡黠乖戾,巧言令色的人。”
岑奕一怔。
随後惋惜:“是和我完全相反的人呢。”
尉遲欽:……
他無言地看着她,神色相當之複雜。
“公子!”
這時,一道聲音插進二人的對話。
一家仆打扮的小夥子,急匆匆地沖到他們之間。
“公子,您沒事吧?昨天我一轉眼您就不見了,可把我吓壞了!還以為您被山匪擄走了呢!”
岑奕:……
尉遲欽:……
的确是被山匪擄走了。
而且山匪就在你身後。
“公子失蹤一晚上,沒受傷吧?”
家仆不等尉遲欽回答,便上下其手,想對他好好檢查一番。
尉遲欽眼神瞬間降溫。
岑奕看出他的排斥,連忙拉走家仆。
她道:“你的公子沒事,昨天他在我家暫住了一晚。”
家仆這才注意到岑奕的存在。
聽她這麼說,趕緊連聲道謝,并熱情地邀請她一同回府,說是要好好報答她的恩情。
岑奕沒有拒絕。
先不說要和作者進行靈魂共鳴,學習天眼,單是大晚上的,她也不想再爬山回寨子了。
于是,三人一同回去尉遲欽現在的家。
路上,家仆滔滔不絕:
“咱們周府可是城裡赫赫有名的富商,公子是獨子,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别看公子現在瘦,小時候可福氣了。可惜七歲那年被綁架過,受了驚吓,之後身體就不大好了。”
“那些山匪真是可惡!害得我們公子受了那麼多苦,希望他們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投不了好胎!”
家仆一路絮絮叨叨。
直到講累了,才發現隻有自己在說話,連個捧哏的都沒有。
他轉頭看向岑奕,主動尋求互動:“對了,岑姑娘家住哪裡?府上是做什麼的?”
岑奕微微一笑,“家住郊外山頭黑虎寨。”
頓了頓,她語氣平靜地補充:“府上做山匪的。”
家仆:……
話題終止,尉遲欽和岑奕的耳朵終于得到片刻的休息。
周家不愧是富商,府邸離主道不遠,即便在尴尬的沉默中,三人也很快抵達了目的地。
家仆将岑奕和尉遲欽安排在廳堂,并為他們準備了上好的茶水糕點。
“公子和姑娘稍作片刻,小的去請夫人。”
家仆說完,緩步退下。
岑奕看着他的背影,向尉遲欽稱贊:“不愧是大戶人家培養出來的仆從,得知我是山匪,還能泰然自若。”
誇獎的話尾音才落,前腳剛踏出正廳的家仆,撒腿就跑。
“啊!!夫人,這裡有山匪!”
形若癫狂,聲如殺豬。
岑奕:……
……
“夫人,夫人!”
家仆沖進靜室時,周夫人正手握念珠,閉目為兒子祈禱。
聽到動靜,她皺了皺眉,睜開眼問道:“何事?”
家仆喘着粗氣,禀告:“夫人,公子他回來了,現在人就在正廳呢!”
周夫人聞言,臉上瞬間浮現出喜色。
“快,帶我去見言兒!”
她匆忙從蒲團上起身,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家仆卻支支吾吾:“但是……那個……”
周夫人看向他,“有什麼話就說,别吞吞吐吐的。”
家仆一咬牙,道:“公子帶回了個山匪。昨天,公子就是被黑虎寨的人抓走的。”
周夫人握着念珠的手一緊,怒上心頭。
這城裡那麼多戶人家,怎麼一回兩回的,都盯着她兒子抓?
她立刻吩咐家仆召集府衛,随後氣勢洶洶地沖向正廳。
“是誰敢綁我兒子!”
她沖進正廳,目光掃視一圈,除了自家兒子,隻看到一個姑娘。
家仆指向岑奕,指認:“就是她!她就是那個山匪!”
周夫人看向岑奕,震驚。
山匪……是個姑娘?
還沒等她從驚詫中回過神,就見那山匪姑娘快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
府衛們立刻舉刀戒備,卻見岑奕隻是捧着周夫人的臉,似乎在端詳什麼。
周夫人一時不知所措。
看着近在咫尺的臉,以及對方專注的神情,她不由心跳加速。
這是不綁她兒子,改綁她了?
哎呀,好害羞。
岑奕的心情卻沒那麼輕松。
她眯起眼,睜着眼,閉上一隻眼……
雖然不甚明顯,但她無論怎麼看,都能看到周夫人體内有意念魂魄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