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奕難得有腦筋轉不過來彎的時候。
她看看周夫人,再看看名為周言的青年,思緒卡殼。
怎麼會有兩個人的體内,存在意念魂魄的痕迹?
師父的天眼出bug了?
周夫人被她瞧得面頰發燙。
來時因擔憂兒子而撐起的氣勢,此刻早就煙消雲散。
她見岑奕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樣,忙對身後的一排府衛擺手道:“定是吓到她了,你們快把刀都收起來。”
府衛們聽從命令,紛紛收刀入鞘。
家仆遲疑:“夫人,方才您不還說要抓了她?”
“怎麼能對姑娘家動粗?”周夫人眼波流轉,”而且,言兒他素來沉悶,這是他頭一次帶姑娘回府。這姑娘定是我未來的兒媳。”
家仆提醒:“可她是山匪。”
周夫人撫掌笑道:“那便更妙了!”
家仆:??
周夫人神色高深,餘光瞥見家仆滿臉茫然,唇角笑意更深。
“你不懂。”
家仆的确不懂。
但他總覺得,夫人在想些不得了的東西。
周夫人非常有眼力勁兒。
見岑奕與尉遲欽仍立在廳中,她體貼道:“你們是不是還有話要聊?那就不打擾你們,我們先出去了。”
一聽這話,家仆急得跺腳:“夫人,怎能留那山匪和公子單獨在屋内?萬一她對公子意圖不軌怎麼辦!”
周夫人聞言,轉身的動作一頓。
随後朝着家仆抿嘴一笑:“借你吉言。”
家仆:??
周夫人帶着府衛家仆退場。
帶上門時,她還相當刻意地提醒:“咱家就屬這正廳的門最是隔音,你們盡情……聊。”
廳門閉合,發出輕微的響聲,将岑奕從萬千思緒中驚醒。
她轉向尉遲欽:“周夫人和我們一樣,都不是此境中人。”
尉遲欽神色自若,似是早有預料。
岑奕緊緊盯着他,目帶打量,“你們究竟誰是《丹修速成》的作者?”
尉遲放下茶杯。
茶盞與木案相觸,發出輕聲脆響。
他看向岑奕,見她眉頭緊皺,唇角淺勾,“不是我。”
岑奕瞳孔微震。
所以,她這兩天都搞錯了對象,真正該靈魂共鳴的人是周夫人。
那周言是誰?他體内為何也有魂魄痕迹?
岑奕滿腦子疑問。
再度朝周言看去,擡眸正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電光火石間,過往種種浮現在腦海:
他初遇時對她分外抗拒,卻在得知她姓名後态度驟變。
當她誤認為他是作者時,他明顯不悅。
還有這副病骨都拘束不住的傲氣......
尉遲欽挑眉看向她,“在想什麼?”
他好像在她的眸中感受到了驚濤駭浪。
岑奕連連搖頭,“什麼都不敢想。”
尉遲欽指尖輕點茶盞,呵笑一聲:“看來,是知道我是誰了。”
岑奕:……
她不想知道啊!
她剛剛在拱橋邊,說尉遲欽什麼來着?
好像是寡情自傲,目中無人……
岑奕萬分懊悔,她那麼誠實做什麼?!
為避開危險的對視,岑奕眼神飄忽,扭頭看向大門方向,留給尉遲欽一個後腦勺。
偏生尉遲欽不肯放過她。
修長的手指把她的腦袋轉了回來。
“這回再說一次,我是誰?”
岑奕:“……尉遲欽。”
尉遲欽指尖一頓。
岑奕當面一直叫他仙尊,除了那次喝醉酒,他還不曾聽過她喚他的名字。
他牽起嘴角:“嗯。”
岑奕怕他追究拱橋所言,決定先發制人。
她問:“仙尊為何不早些告訴我你的身份?”
尉遲欽反問:“那你為何認不出我?”
岑奕和他理邏輯:“……是我先問的。”
尉遲欽“嗯”了聲,“但我不想答。”
岑奕:……
再一次确定,如此任性,是尉遲欽沒錯了。
眼看讨不到好,她跳過這個問題,“那仙尊怎麼來任雲峰了?”
尉遲欽出現在意境中,就表示他在任雲峰,誤看到了歸玉長老的雙眼。
可他不是應該在忙詭修的事?
尉遲欽想起什麼,哼笑一聲,“來看孤兒寡母。”
岑奕:??
岑奕所有的問題,都被不清不楚地一帶而過。
她放棄閑聊,決定忙正事。
她主動告知尉遲欽關于天眼的種種,随後邀請:“我想去找周夫人談談,仙尊可要一起?”
尉遲欽沒有拒絕。
待享用完家仆準備的茶水糕點後,岑奕和尉遲欽起身,準備去找周夫人。
方踏出廳門,餘光便瞥見,窗邊扒着個狗狗祟祟的身影。
根據衣服判斷,是周夫人。
岑奕走過去,輕聲喚:“周夫人?”
"噓!"周夫人豎指,"正聽到關鍵處,别出聲。"
“什麼關鍵處?”
“自然是言兒和那位姑娘……”
說到一半,周夫人腦海一陣想象,忍不住掩唇,“吼吼吼!”
岑奕:……
這放蕩不羁的笑聲,仿佛被她師父附身。
周夫人笑了許久,才慢慢平複,理智也後知後覺地回歸。
她僵硬着轉過頭。
待看清來人,周夫人踉跄後退:"你……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