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的眼和他的眼交輝相映,她清晰地看清楚他眼中的自己,錯愕,失神,以及全盤的不敢置信。
時聞說完這句恍若無事,低垂眼睫,扣緊賀禮澤的手又加重了力道,怔然失神的片刻之間,江唯一從他的話裡意味到了些什麼——
他誤會了。
誤會她!
心疼她?
安慰她!?
“哦,大可不必,”江唯一沒做過多的解釋,平穩下樓梯,走到和蔣方并行,“小蔣,謝謝你特意來救姐姐,辛苦了。”
蔣方:“……”
江唯一:“等今晚沒事了,我請你豪華遊輪一日行。”
蔣方抽抽嘴角:“大可不必,局裡事情還多着呢,你可以問問時聞有沒有——”
“噢噢,他肯定沒有興趣,”江唯一想也不想否決,“他連來個酒莊都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怎麼會大費周章跟我去遊輪上呢?”
蔣方略微側頭,視線和身後時聞接軌,他無聲說:你剛才和她說什麼了?
時聞沒搭理他,蔣方兀自頭疼。
又越過一層台階,樓梯口兩邊的廢棄走道乍然一看平靜無波,地上零零碎碎丢落了不少雜七雜八的東西,時聞視線波動,擒緊賀禮澤的手幾乎是在即刻,将他往前一推。
“躲開!”清冷的語調裡摻了幾分不平靜,蔣方帶着江唯一往邊上躲,隻差兩三個腳掌寬度,江唯一就要跌落下一層台階。
時聞及時擒住她的手臂:“過來。”
江唯一微微回眸,餘光瞥見賀禮澤往下跌落的位置,他的前方,出現了一枚黑洞洞的槍口,她的喉嚨輕滾。
“你…你怎麼察覺到的?”
“這回上膛的聲音,很真。”
“……”
從樓道口裡出來的那一個人,站在黑洞洞的槍口之後,江唯一無論如何都沒有想象到——
是阿岚。
女孩持着槍,不到二十歲的面孔清秀圓潤,她看到賀禮澤跌落,第一時間放下槍去扶起他。
蔣方把腿腳結實的粗大個擋在身前作為盾牌,無形中接近她。
阿岚扶起賀禮澤,蔣方借有遮擋,赤手空拳去奪她的槍,雙方形成對峙局面。
一時間,驚心動魄。
隻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内,無論是江唯一和時聞的對話,還是蔣方去奪槍的動作,都被擠壓在了瞬息之間。
“砰!”
清脆的槍響遍布樓道。
粗大個綁匪睜着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銀色的清冷子彈頭,嵌進了他的右臂。
江唯一驚在原地。
“别慌。”時聞上前援助蔣方,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突然出現的女孩,很快被扔走了手上的槍支。
槍支遙遙落在樓道的一側。
蔣方胸膛不斷粗喘,彰示着他的不平靜。
“阿岚?”
他陪同蔣詩詩屢次到過她家,當然認得阿岚是什麼模樣。
“是你!”江唯一的話,幾乎和蔣方前後間隔不過一秒。
她趁空跑到樓道一側拾槍,從容不迫起身的同時,心思凝回到了不久之前:“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對不對?”
這一刻間,江唯一清楚看見了時聞眼中的複雜情緒。
“把槍給我。”他平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