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詩詩的家離服裝展會不算太遠,江唯一一路等得不艱辛。
她來後,坐上車有的沒的閑聊幾句,彎彎繞繞的事情都被解開。
她透露給蔣方,蔣方又透給時聞。
這個是江唯一動動腳趾頭都能猜出來的事。
但時聞在買下她童裝前,還用近乎惡劣的手段擠走了其他妄圖買她設計的人,這個就耐人尋味了。
“平心而論,”江唯一坐副駕,遲疑了下,“你覺得我的設計,好看嗎?”
“狗都不穿。”
“滾!”
到療養院,已經近晚飯時間,江唯一向前台護士闡明了自己的情況,随後去地下停車場拿車。
蔣詩詩沒必要等她,開着車,打着哈欠回去補覺。
臨走前,還滿眼深情地囑咐她:“少喝緻胖物質,你看看你,都快圓一圈了。”
江唯一摸摸自己臉頰,絲毫沒覺得。
停車場不知道是由于最近療養院經費緊張還是怎麼的,走進去一片幽暗,很像恐怖片裡的氛圍。
弄得她一時有點緊張。
“喂?”
喊了聲給自己壯膽,江唯一摁下手裡鑰匙,配合着車燈閃爍起的微弱黃光,在昏暗中找到了時聞送給她的禮物。
她走過去,打開車門,一系列的操作很快。
等待發動機預熱的過程中,江唯一的視線時不時往前和左右瞄,生怕忽然闖出個鬼影。
停車場上方的燈是朦胧不明,懸在頭頂,時不時閃,幾乎等同于無。
可能完全沒有,還要好些。
當側門那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的心髒霍然僵住,從頭到腳,沁出一身冷汗。
熟悉的輪廓自陰影中浮現,自微弱燈光中走出,她的一顆心才逐漸塵埃落定。
是時聞。
他穿深色,完全溶于昏暗。
他的視線透過玻璃前窗,和她毫無預兆對上。
沒一貫的柔情似水,整個人由内而外,透出正經的從容冷靜。
她之所以能分辨他,全靠了他高瘦的身形。
“唯一。”下一刻,時聞也像是認出她,從善如流地來到了車門前。
江唯一開啟車門,他擠到副駕,隻不過瞬息之間的事。
行雲流水,江唯一隻想給他點個贊。
兩人隐蔽好,将車熄了火。
片刻,她領悟到了他躲藏的緣由。
繼而從側門出現的兩個人,她都熟悉。
一個人是李徹蘭的外公,一個人是遊輪上的女人。
他們手挽着手,分外親密。
江唯一和時聞矮下腦袋,視線往右偏去,一時沉默。
“我頂撞嶽隊,被暫時停職,早上約了蔣方私自調查那件案子,沒想到最後到了療養院。”
時聞快速利落地解釋完,江唯一繼續沉默。
療養院的老院長被年輕女人挽着手臂,畫面的刺激度,令她想到了一年前的不軌事件。
當時對院長的調查就以這樣的結尾不了了之,現在看來,好像是潛藏着什麼隐情。
半明半暗的光線中,江唯一連呼吸頻率都不敢放快。
等待着兩人從他們車前經過,長長呼口氣,時聞目光深邃,緊緊攫住了她。
她如同被鷹隼盯住。
神經末梢不受主控,随他的話音而動。
“為什麼設計童裝?”
關鍵時刻,緊張半天,就提這個?
眼看着那兩人走遠,江唯一又長長吐出一口氣,将自己的腦袋往上拱,鎮定自若地打開車内後視鏡,有條不紊理了理淩亂的發絲。
時聞跟着坐起,複述一遍相差無幾的問題:“而不是其他的款式?”
“噢,”江唯一恹恹說,“我說了給我未來孩子設計的,她肯定不嫌棄我的紅配綠。”
“像你嗎?”
時聞懶懶說着,将身子往後靠,閑散扯了下唇角。
江唯一擡眼,沒轉過頭去:“時聞,你這麼好奇,連自己的案子都顧不上顧了,是不是在你的眼裡,真就跟我讨論小孩比較重要。”
“嗯,重要。”
江唯一明明白白,怔愣有片刻。
時聞的眉眼被昏暗勾勒,鼻梁挺直,薄唇微彎:“中午沒好好回應你,是因為蔣方在身邊。”
江唯一不自覺咽了下唾沫:“那他現在人呢?”
“跟兩個護士聊着。”
“……”
“你至于這麼貶低你同事嗎,他就不是愛貪圖女色的人。”
“你們能不能不要一樣的語氣。”
時聞好笑:“我會吃醋。”
江唯一的大腦又徹底宕機。
再胡言亂語,也比不過時聞在她耳側的靠近。
她的指尖蜷縮,放在真皮椅座上,仿佛失去所有力氣。
餘光裡,時聞的眼尾壓下,桃花眼形的弧度流暢自然,濃密的眼睫毛根根分明,她甚至想數。
借此逃離這她不能呼吸的氛圍。
雷霆萬鈞般的話擊中心髒。
她聽見時聞在她的耳側,以一種戲谑而輕快的語氣:“想的呀。”
随後,他又很認真的:“你想要幾個?”
“反正,我至少一個,一個像你的。”
“她會穿着你設計的衣服,坐在最顯眼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