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唯一抿唇,圈起自己的手指,面無表情,在他的腦門彈了下。
時聞捉住她的手。
江唯一微愕,渾身的血液似停止流動。
時聞将唇印過來,吻在她的手指上。
江唯一将腦袋一偏,繞過他們的手指,吻上時聞過分長的眼睫。
然後她聽到他說:“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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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一和時聞停留在原地的時間不長,溫存過後,由時聞送江唯一回家。
“不要蔣方了嗎?”
“不要。”
“……”
江唯一抿抿嘴上的甜味,心虛地看向時聞的薄唇,他低着眸,在認真操控方向盤。
半路上曆經下班高峰,車流陸續增多。
江唯一看看手機時間,又将腦袋别往時聞那:“要不要去逛逛?”
時聞順着她的目光往車外望了眼,是近幾年火熱起來的臨江廣場,不止有中老年人的扭秧歌合集,還有毛沒褪齊就約會的初高學生。
掃碼送東西的人,也不輸于前幾者。
有個小姑娘手臂上纏繞着一圈頭箍,舉了自己手機,她的旁邊設有廣告營銷的攤位。
江唯一的聲音又過來:“你看人家小姑娘?”
她的語氣過于奇妙,時聞正視前方,找了個合适時機将車開往臨江廣場的停車處。
他們還沒下車,時聞在她嘴上啄下:“真甜。”
啊!
被霸總光環制裁的江唯一感覺,她這輩子,都拿時聞沒轍。
結果時聞就是走向人家小姑娘,給她掃了個頭箍戴。
粉粉的,嫩嫩的,将她映襯得宛若十六。
時聞看着她笑:“真好看。”
一天之内臉不知道要發燒究竟多少次,江唯一垂眸:“還行。”
時聞和她走向花壇前的長椅,他們坐下,時聞的言語裡頗有種想和她暢談人生的味道。
“要不要考慮做個新嘗試?”
“?”
“比如,”時聞比劃着,将她頭上的頭箍摘下,戴在他的頭上,熟練至極,“就像這樣?”
江唯一止不住笑:“我是不是該給你設計套衣服配?”
“好。”
又是陷阱。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就已經在心裡這麼覺得了。
時聞說好。
印證她的想法。
考慮做個新嘗試的人,是她,不是他時聞。
“時聞,”江唯一抿抿唇,“你知道我的審美水平。”
“嗯,”時聞懶懶應着,“知道啊,很好看。”
“你竟然會覺得好看?”江唯一詫異。
“是,”時聞說,“蔣方說你的服裝是滄海遺珠,雖然他的語氣裡沒那麼真心,但我自動忽略,的确是覺得好看。”
“那…”江唯一笑,“這樣算不算親子裝?”
“親子,紅配…”時聞頓了一下,接着笑開,“為了彌補我看小姑娘的補償,就紅配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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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一回到家的時候接近十點,穿着精緻睡衣的藍雪如等在她房間門口。
她多少該慶幸,沒加上江覽。
“一一,”藍雪如對她感到抱歉的臉始終如一日,“昨天的事我從張媽的口裡聽說了,也已經教訓過你的哥哥,他不懂事,你别見怪。”
江唯一淡聲說:“沒事,我已經有新的車了,也不缺那一輛。”
藍雪如頓時尴尬地笑笑:“還有,你哥哥想去拍賣會的事,你能不能在你爸面前說一句?”
“你怎麼不去?”
一句反問啞口無言。
江唯一将她從上到下掃視了遍,繼續淡聲:“如果你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道歉,那麼就别在話前那麼委婉地提上一句,讓我上不來下不去,喝進胃裡的奶茶都覺得膈應。”
藍雪如讪讪,半天,吞吐地說道:“奶茶那種東西,要少喝,你爸知道的話,指不定又得說——”
“我知道他要說我,也要罵我,還是打我,都無所謂,”江唯一說,“反正目前他沒站這,我喝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藍雪如怔然在原地,遲遲沒有下一個表情。
江唯一看着她,覆下睫:“我不識相,我不想帶我哥去拍賣會,但我也不再惦記他的車。”
車字特意咬重。
藍雪如的表情更是沒了話說。
江唯一越過她,走進自己房間,提起那隻常年躺在她懶人沙發上的棕色毛絨熊。
“做個斷舍離,可以嗎?”
不等藍雪如回話,江唯一瞟向毛絨熊。
它尤其憨态可掬,小時候她是沒有能耐能将它這麼提起的,但現在,好像輕而易舉就拎住了它的後頸。
他們之間的體型對比不再可笑。
“媽媽,最後一次。”
江唯一将手裡的熊遞還給她,朝外擡擡下巴,做出請的姿态。
門關上。
江唯一坐往熊靠過的位置,揉揉眉心,驚訝地發現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孩。
不會遇上任何事,隻會躲在角落裡哭泣,有什麼都是自己排解。
時聞說得對,她或許是該有些新嘗試。
委屈不會潤物細無聲地被消化掉,它隻會在陰暗的角落裡此消彼長。
當明白時,她已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