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向來聰慧,但不許為了與朕怄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去與那些老狐狸硬碰。”
“臣為社稷和百姓仗義直述,怎麼陛下卻以為臣是在跟誰怄氣?”
在這人心裡,他葉槿安可是拿人命當兒戲的人。
葉槿安玉臉一肅,秦煜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讓人不高興了。
“朕……”
“臣妾隻是來給陛下送份潤肺湯,并沒有旁的意思,李公公可否幫忙通報一下。”
“回錦妃娘娘,陛下正在與大臣談論國事,吩咐誰也不能打擾,您還是請回吧。”
一道柔柔的聲音自殿外傳到書房裡,接着便聽到了李福的聲音。
秦煜将要出口的解釋被打斷。
葉槿安臉徹底冷下來,他低頭行了一禮道。
“若聖上沒有其他吩咐,容臣先行告退。”
說完不等秦煜回答,他已低頭退出禦書房。
殿外身形嬌美,容顔俏麗的錦妃娘娘還在軟軟的懇求李福。
希望他能幫忙把自己親手煮的湯留下。
一會兒呈上去,好叫陛下知道她的心意。
葉槿安便在這裡出現在兩人眼前,他低頭行了一禮。
李福皇帝的心腹大太監,錦妃在對方面前能放下架子。
對其他人可就沒那麼客氣。她正了正身形,舉手撫過頭上珠钗,閑閑地道了聲。
“免禮!”
說着便打量着這位剛從禦書房出來的年輕官員。
隻見他面似冠玉若傅粉,唇角濕潤似抹朱,身形翩翩,好個如玉少年郎。
不正是今科探花葉槿安。
錦妃瞳孔一緊,聲音帶着些尖利,她冷笑道。
“剛才陛下就是與你商談國事?”
“回娘娘,正是臣。”
葉槿安眼觀鼻,鼻觀心,半點不為所動。
錦妃想到自己因此人一篇策論弄丢的貴妃位,心頭的火怎麼也壓不住。
隻到口的訓斥還未及說,李福忽然開口。
“請錦妃娘娘稍後,奴才現在去請聖上示下。”
錦妃突然想起來此地是禦書房。
她道了聲“有勞”,忙示意心腹宮女為她整理華麗的宮裝。
葉槿安行了一禮退下,慢慢出了宮門。
回到禦史台,便被禦史大夫魏大人叫過去敲打一番。
按理來說禦史台所有要奏的折子,都該先過一下他老人家的眼。
雖無文件可考,可大家曆來都是這麼做。
偏偏出了葉槿安這麼個不講規矩的,他還沒法拿這道奏折的事說。
這葉槿安到底是老忠毅侯庶子。
病了那麼久還能被聖上召回。
想來忠毅侯府并未完全被厭棄。
禦史大夫也隻能挑他的小刺,不好過于得罪。
“年輕人,做事不要太急功盡力,逞一時意氣。需知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魏大人此言差矣,我等禦史行得就是監察之責。
若連我等都隻惜自身不敢為民請命,那天下百姓還能賴何人?”
他一臉正氣,魏大人一口氣憋在胸口,胡子一顫一顫的,還不敢講葉槿安說的不對。
葉槿安八風不動,誰也不能奈何半分。
收班回侯府,進了自己的院子。
葉槿安拿出個小箱子,從裡面翻找想要的信息。
如果秦煜知道自己送他的東西被這麼用,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内閣幾位大人正為他今天的壯舉熬夜加班,想找出幾個合适的人接替去中州救災。
以前這不說是美差,倒也有些想頭。
出去走一趟,隻要不捅大簍子,名利雙收也不難。
這會兒被葉槿安一鬧,有前車之鑒,這中州立時變成燙手山芋。
更氣人的還在後面,待他們點燈熬油,終于拟出幾個名字。
葉槿安再次肅着一張如玉的俊臉站出來。
告那幾個人收受賄賂,治家不嚴,縱子行兇。
人家也不是随口白話,他連證據都帶好了。
于是那幾個倒黴蛋還沒出中州,就被下了大獄。
有眼尖的見他袖子裡還有好幾本奏折沒拿出來。
早有機靈的看出來,葉槿安這大概是内閣推誰,他就參誰。
“璟之從未如此想,隻是災區百姓已經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如再派去虎狼之人過去以赈災之名加害,在下實在于心難忍。”
這話說的,派去的人必須清正廉潔,方能使他滿意。
可說來當官這麼多年,誰的屁股又能當真幹淨。
派去探風的聲官員帶回原話,幾位閣臣鐵青着臉,最後不知誰開口道。
“他葉槿安如此大的口氣,倒不如就派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救民于水火。”
這話說出衆人心聲,要不是皇上那天開了金口,此時葉槿安的名字早就出現在聖旨上了。
朝堂内外百官,也紛紛托人帶話、送禮,千萬别讓他們去。
葉槿安到底有多少人的把柄,那些要命的東西又是從哪來的,沒人知道。
這弄不好可就個抄家的下場,他們賭不起。
“都是他自己鬧出來的亂子,讓他自己收去吧。”
内閣首輔張大人話畢,把那三個字寫在自己的奏折上。
其他幾個人見了,俱拿起筆,寫下這幾天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那個名字。
法不罪衆,皇上還能把他們都罷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