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忠毅侯親自來請太醫,說是侯爺九弟……”
“誰?”
秦煜噌地站起來打斷,李福後頸一涼道,“葉槿安,葉公子發了急症,說是吐了血,正昏……。”
張決明再次被兩個侍衛半拖半擡到了禦前,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便被塞到馬車裡。
一路颠簸着到了忠毅侯府上。
門房慌慌張張打開大門,趕去通報。
忠毅侯未及換上朝服,匆匆趕來,秦煜已經領着一行人進了儀門。
“臣接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起來帶路。”秦煜看也沒看地上的人,擡腳就走。
忠毅侯這才看到皇帝身後被人半架着張太醫,忙爬起來上前帶路。
青玉聽到管家氣喘籲籲地跑來讓他接駕。
忙走出内室迎接,忽地就見那道威嚴的身影帶着一幹人等走過來。
“趙爺,您從獄裡出來了?”
青玉喃喃道,秦煜眉心一跳,還沒未及說話。
落後許久的忠毅侯終于趕上來,沖青玉低聲喝道。
“大膽奴才,還不快見陛下。”
青玉腿一軟就要跪下,聽熟悉的聲音道。
“罷了,你們在此等着,朕先去看你家公子如何了。”
葉槿安躺在床上,臉上蒼白到幾乎随時要化掉。
隻有單薄的胸膛微弱的起伏能證明他還活着。
不到兩個月,他瘦了好大一圈。
秦煜小心翼翼地從被子裡拿出他的手,生怕一個用力就斷了。
“治好他,否則……”
帝王眼裡含着滔天巨浪,他聲音低低,冷的張決明心頭一顫。
“臣遵旨!”
張太醫暗自祈禱着把手搭上去,指尖一下下傳來脈博的跳動,良久,他長長舒了口氣道。
“回陛下,葉公子近來勞累過度,加之一時氣急攻心,緻血不歸經,吐出來倒于性命無礙,待臣開幾劑藥養養便好了。”
“勞累過度?”
男人揮手把人趕下去,似是自言自語說完,手指劃過葉槿安緊閉的雙目,長長眼睛下面掩着一圈烏青。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把自己累成這樣?”
秦煜慢慢坐在床邊,打定主意要等床上的人醒來好好問問。
禮部那一衆官員似乎并不打算放過他。
短短一個時辰,李福便硬着頭皮遞了三份急奏。
秦煜煩不勝煩,大太監隐晦望了一眼床上的人道。
“今科前十甲還等着陛下去定,不知葉公子會不會在十甲之例。常聽人說沖喜,興許公子讓這麼一沖真就好了。”
坐上的男人眼裡精光閃,将張決明留下,帶着一幹侍衛回了宮。
葉槿安昏睡的第一天。
皇帝沒在前十的卷裡發現在他的名字,考官急忙抹着汗,将葉槿安的卷子從最後一名裡拿出來。
葉槿安昏睡第二天。
秦煜終于知道是什麼讓葉槿安累成這樣。
他獨自坐在禦案前,望着從侍衛從天牢拿回來的一張張紙條。
良久,至黃昏,一道聖旨從禦書房傳出來。
貴妃娘娘因窺探帝蹤被貶回錦妃,一時宮内外噤若寒蟬.
幾家歡喜幾家愁,但心裡都清楚,陛下心情不美妙,這時候不要上趕着找死的好.
于是連去花園企圖偶遇的宮妃都沒了,全都縮着脖子,打定主意不出頭。
葉槿安昏睡第十天。
他錯過瓊林宴,皇上憐其人才,欽點了探花。
一時忠毅侯成為焦點。
百官紛紛上門道喜,全被忠毅侯擋了回去。
他弟弟都病成這樣了,要這個探花有什麼用。
忠毅侯親自開了祠堂,請祖宗們務必活動一下,好歹九弟挺過去。
至于其他的,他也不再想了。
煜對他表現勉強滿意,晚間親自去告訴葉槿安這個好消息。
他還是靜靜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動靜。
帶着薄繭的手劃過他白皙如玉的臉蛋,男人低低輕喃道。
“張決明那個廢物治不好你,朕讓他先下去贖罪如何。”
床上的人忍無可忍睜開眼,對上一雙深邃幽深的眸子。
“沒有朕的允許,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諸天神佛十殿閻羅也不行。”
“趙……皇上?”
前面的人腳下一軟,後知後覺地跪下。
“咚”一聲重響,打斷秦煜的神思。
望着眼臉上染着黑灰,卻明顯沒有受傷的人,他眼裡泛起殺意,他冷冷道。
“青石,你家主子都不在,你還留下幹嗎?”
青石不知眼前的帝王已經起了殺心,隻低頭自胸前掏出封信,雙手托着舉過頭頂道。
“主子讓小的留在這裡,把這封信交給趙……皇上您。”
眼中殺意一滞,秦煜顧不上手上的血迹,急急接過信,哆嗦着拆開。
确定是葉槿安的筆迹,蓦地紅了眼眶。
他揮揮手,影在身後的侍衛出來将青石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