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何出此言,我等怎麼不明白。”
那些糧商們一時摸不着頭腦,也不知他高興還是不高興。
“既然各位不願賣,那就當朝廷跟你們借的,五日之後如數奉還。”
他開始收拾紙,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安排,不能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十幾個糧商對視一眼,皆傻了眼。
正常的情況要不就是許好處,讓他們先把糧價壓下來些,各處都好看。
又或者與之前的那些大人們一樣,二一添作五,一起發财,大家都好。
忽然一人高聲道,仍是那位中年人。
“大人說借就借,那我等的生意還做不做了,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還未請教?”
葉槿安打量着這人,倒也不生氣,隻問道。
“不敢,晚生周敬,于大人正是某的姐夫。”
“哦!”他露出恍然的神色,笑道,“原來是于知府妻弟,失敬失敬。”
周敬自覺并不想以勢壓人,無奈這位新來的欽差實在沒有眼色,又極其無禮。
他諷刺一笑,拱手道。
“好說,若大人沒什麼事,晚生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其他糧商俱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打量着葉槿安。
愣頭青一個,上來就踢到鐵闆咯。
“且慢。”愣頭青葉槿安不緊不慢道。
“晚生還有要事要與知府大人商議,不知大人還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原本隻打算請周老闆在後衙住幾天,既然你要去陪于知府,也罷。”
周敬神色已是十分不耐,冷笑一聲,那玉面欽差卻隻是一笑說着,沖吳遊揮手。
“來人,送周敬去诏獄陪于知府。”
“是,大人。”
他是什麼意思,周敬一臉茫然,還未及開口,十分有經驗的錦衣衛已經将嘴堵嚴拖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直到人被帶走了,剩下的糧商們縮了縮脖子。
才反應過來于知府已經被我關到诏獄裡去了。
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能有幾個人能活着出來。
周敬這次怕是栽了。
葉槿安似乎看出他們的擔心,細心安撫。
“諸位别怕,雖說是他自己要求去見于知府,但無憑無據,本官自是不會随便拿人下獄。”
呼……看來隻是吓吓周敬,那倒還好。
隻是一口氣還沒喘勻,聽他接着吩咐道。
“吳大人,派人去查清楚,看他是否有偷逃稅銀、強買強賣、行賄受賄這些不法行徑,若是沒查出來,就好好将人送回去。”
這還有可查的嗎?
在座的這些生意人,哪個敢說清白幹淨。
視線交彙之處,俱是心驚。
“對了,本官剛才說的借糧之事,諸位考慮的怎麼樣了,朝廷倒也不白借,可以付利錢。”
葉槿安笑眯眯的問,衆人忙哈哈笑道。
“大人客氣,為朝廷盡忠,為百姓出力,本是我們生意人應盡的義務,談何利不利錢,小的一會兒就讓夥計将糧送來。”
“如此本官就先謝過諸位的大義,隻是不勞各位,等會兒我讓衙差去提就好,我再給各位打個借條,五日後諸位憑條來領糧便是。”
糧商們生怕他言語裡又有什麼陷阱,忙拼命搖頭道,“不必”
葉槿安不給人拒絕的機會,提筆沾墨擡頭随即望着其中面容俊逸的人道。
“不知趙老闆欲借給朝廷多少石糧食?”
剛才他們寫了兩次,他偏不看,定是嫌少。
那人捏着皺巴巴的袖子,虛虛舉起一根手指。
“一……一千石。”
那玉面欽差贊賞地點頭,說了聲“趙老闆大義,令敬佩,實為我等楷模。”
随後提筆寫下一張借條。
諸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過來,這話是對他們說的。
有那趙老闆開了頭,又有周敬前車之鑒,其他人也不敢有所隐瞞,少不得掏幹淨糧倉。
就當舍财買平安,銀子沒了還能再賺,總比那周敬強。
葉槿安不管諸糧商們斷腕的表情,仍然每人開了張借條。
由他派錦衣衛和選出的衙差跟着這些商人去點糧。
将伏飛選出來的小吏都叫了來,一一吩咐他們下去準備,明日卯時之前必須全部備齊。
此時外面早已月上中天。
知府衙門不止辦公,後衙還有兩進院子,本是給家眷住的地方。
隻于大人隻在上任之初住過,後來就換了大宅子,便閑置下來。
隻留了一間屋子用來午休。
葉槿安此時也不挑,隻讓人把床從新鋪上,匆匆洗漱完,卻定沒有遺漏,很快便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