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失了帝心,而是得罪了這位。
怪不得他敢調動錦衣衛,将洛州大小官員翻了個遍。
可笑他和劉佥事還以為這人是愣頭青,得罪滿朝文武,上趕着來送死。
他們隻是順勢而為,不光保全中州大小官員,還能賣朝中衆臣們一個人情。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錯的離譜。
“請大人恕罪,罪臣全都招。”
高博正深深垂下頭,将他與劉佥事如何商議。
如何買殺手設伏,又在事情敗露得知道殺手被虜後,再度出手滅口的事交代了。
葉槿安對他的态度還算滿意,不過也提點一句,他想知道的不光是這些。
“關于你們中州上下行賄受賄一事,大人是不是也要交代一下。”
這些他是真知道,還是隻是炸他?
高巡撫悄悄擡頭,不怒自威的帝王冷冷地看過來,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皇上手握錦衣衛,有什麼能瞞過他老人家的眼。
他打了個寒戰,再不敢存一絲僥幸,将他所知的全都交代了。
身為中州巡撫,這回自然是逃不開一死。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隻稚子無辜,犬子才十幾歲,他全然不知,請大人繞他一命。”
“高大人知道此次大災,中州一地有多少稚童喪命,淪為别人的口糧嗎?”
葉槿安手握在撫手上,眼裡滿是厭惡。
“令郞享受着大人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錦衣玉食,健仆美婢,他當真不知道這些銀子從哪來?”
高博正無言以對,隻能拼命磕頭求情。
額頭滲出的血染在地上,葉槿安皺眉。
秦煜一個眼色,侍衛将高博正拖回了牢裡。
衙差得了令去拿其他官員,百姓哄然叫好。
葉槿安暫時退到後堂休息,忽地一杯清茶遞到面前。
秦煜輕聲道。
“高博正本就是罪有因得,璟之無須不忍。”
“這個我自然知曉,隻是他确實比較配合,又将其他人的罪行交代的很清楚,不用費什麼功夫就能省清。
也算有立了一功,若完全不能開恩,隻怕以後的犯人都負隅頑抗。”
“那就依璟之的意思,赦免其子也無妨。”
“也不能如此草率。”葉槿安喝了口茶,想了片刻道,“還得着人細察一下。”
“此言有理。”
秦煜接過他手中的杯子,自己喝了一口,看着低頭屏息的張成道,“可聽到了,去查。”
張成行了一禮退下,高博正的案子暫且擱下未判。
其他官員審起來就沒什麼麻煩。
有急于想立功的高博正這個人證,也不由他們不認罪。
該流放流放,該殺頭殺頭,該抄家抄家。
空空的府庫裡頓時就堆成了金山銀山。
葉槿安沒有時間去清點,隻跟張成借了幾個人去守着。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大哥忠毅侯派人送來的糧種已經到了。
看着馬上一袋袋稻子,有葉槿安前幾批買回來的糧,中州如今已經不缺這些。
秦煜抓起一把,隻覺谷粒異常飽滿,不由猜道。
“這些可是當日在金陵種下的糧?”
“後面還有些是麥種,原本打算精選過種到莊子上,如今就在中州試試吧。”
秦煜還沒聽懂他話裡的無奈,隻覺他眼中帶着遺憾。
于是借着寬大袖子的遮掩,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安慰。
硬跟着來送糧的青玉站在後面,眼睛恨不得給人盯出個洞來。
青玉拉過他家主子,指着後面一輛輛馬車,滿臉驕傲。
“侯爺為了不耽誤主子的時候,将全府的老嬷嬷和小丫頭們全叫上,連侯夫人都親自去挑,主子您看看行不行。”
青玉本來隻想讓那人離自己主子遠一點,卻不想葉槿安一臉愧疚。
“是我帶累了兄長。”
“主子。”
“忠毅侯有璟之,是他們的服氣,何來帶累一說。”
秦煜自然不想讓他的心偏向忠毅侯府那些人,于是轉頭看向張成。
“讓李福拟指,封葉言蒼為忠毅侯世子,許忠毅侯百年之後承逆爵位。”
青玉一臉狂喜,跪下謝恩。
一車車的種糧卸下,府衙門口貼上告示,所有中州百姓按田地大小,都可來免費領取種子。
偏僻之地也有人去宣講。
更有欽差大人親傳增收之法,一時群情振奮。
葉槿安坐在花廳,卸了冠,換了一聲便服。
打量着正在品茶的男人突然開口道。
“原來言蒼的世子之位,一直是皇上卡着。”
秦煜托杯的手一頓,聽他疑惑道。
“可是為什麼?我父親雖然為人有些迂腐,卻從不結黨營私,兄長雖說平庸,從不倚勢弄權,我想不到陛下打壓侯府的理由。”
想過他會有所察覺,卻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口,秦煜斂下眸子,這正是他與旁人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