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皇帝一個人用晚餐,葉槿安找借口下值回府。
直接到了外書房,忠毅侯正在擺飯,見幼弟回來,忙叫丫頭添碗筷。
“來人,去傳幾個你九爺愛吃的菜來。”
一邊吩咐管家,一面叫葉槿安坐下。
不久飯菜布置妥當,忠毅侯将人打發走,親自給他盛了碗湯遞過去。
随後才端起自己那碗湯,剛喝了一口,就聽九弟清亮的聲音問。
“大哥,我記得先帝有十子,當年的奪嫡之争,我們侯府可有參與?”
“咳咳……”
忠毅侯丢下玉勺,使勁捶打胸口,那口湯總算順下去。
老管家已經先一步走出膳廳,将守在門口的人統統打發走,自己親自守着。
“我們葉家祖訓,永遠隻忠于皇上,絕不貪從龍之功,九弟莫不是忘了?”
葉槿安搖頭,這兩句話就刻在族譜首頁,他自是不會忘,可是兄長和父親呢?
“大哥,當年的奪位之争,你和父親可有參與?”
他仍執拗地追問,忠毅侯頓感蹊跷,卻堅定的搖頭。
“先帝有六個成年的皇子,個個人中龍鳳,父親為了避嫌,告病五年未曾上朝,直到……先皇下旨,父親才再次出仕。”
當年的奪嫡之戰,可以用慘烈來形容,短短五年間,先帝成年的六個皇子兩死三傷,其中包括太後的獨子。
最後反而是總角之年的秦煜坐收漁翁之力,借着太後的支持坐上帝位。
後者打的主意也隻想找個軟弱的傀儡,過些年再把帝位轉到她孫子身上。
而秦煜是怎麼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坐穩帝位。
葉槿安不得而知。
秦煜一步步握住權利,開始有意無意打壓忠毅侯府的時候,正是他故意在父親面前暴露出讀書天賦的時間。
既然不是奪嫡戰錯了位置遭了秦煜記恨,那會是什麼?
他望着空空的床頂,忽然旁邊一沉,下一刻落進一個暖暖的懷抱裡。
“卿卿在想什麼?”
男人的聲音低啞,葉槿安收起眼底的疑雲,淡淡轉身,望着幾乎貼着他的人道。
“在想要是讓我們家護院抓到,陛下要怎麼解釋半夜爬臣子門牆的事。”
“什麼臣子,璟之嫁妝都給了,夫君怎麼忍心留卿卿獨守空閨。”
秦煜将頭埋進他的頸子裡,深吸一口氣,十分不要臉的說着。
手将人抱得更緊,借着懷裡傳過來的熱意閉上眼睛。
錦繡宮裡,内殿隻燃着兩盞宮燈,床上秦雲易睡得香甜。
錦妃一身華服坐在床邊,靜看着兒子俊秀的臉許久,忽地伸出手輕聲道。
“把東西拿來。”
“娘娘。”鳳蓮嘴唇嗫嚅着,低聲道,“大皇子肚子疼也是常事,皇上不會怪罪您的。”
“今時不同往日,本宮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錦妃瞪了鳳蓮一眼,後者忙跪下賠罪。
銀蓮接過漆盤遞過來,她取過瓷瓶,倒扣在帕子上。
接着将帕子貼在秦雲易額頭上,眼底狠意一閃而過。
“我們母子今日所受的一切,本宮自會千倍萬倍的拿回來。”
半個時辰後,銀蓮請來太醫。
一個時辰後,鳳蓮跌跌撞撞地跑出錦繡宮。
一路沖到勤政殿外,被禦前侍衛擋在門外。
李福揉了揉眼睛走出來。
“大皇子高熱驚厥,一直念着皇上,奴婢求皇上開恩,移駕去看看殿下。”
鳳蓮說着砰砰直磕頭,額頭立時就腫了。
李公公忙叫小太監把人拉起來。
錦繡宮拿孩子來争寵也不是一回兩回,别說是皇上,就是他也看慣了。
“鳳蓮姑姑,也不是咱家說你,這大皇子病了,你不趕緊去傳太醫,到這裡來幹什麼,聖上又不會治病。”
往常也就算了,這會陛下又不在宮裡,為着這一點小事把人折騰回來,他的腦袋還要不要了。
鳳蓮自然聽出大太監話語裡的敲打,她眼睛閃着淚花又要跪。
“公公明鑒,已經去傳太醫了,太醫說大皇子此次十分兇險,怕是……,娘娘聽得沒主意,奴婢這才鬥膽來請,還請公公行行好,幫忙通傳一聲。”
竟然如此兇險,李福心頭一凜。
“你好生糊塗,娘娘此時沒注意,你派個宮人來就成,怎麼還親自跑來,還不快回去。”
鳳蓮被李公公說了一頓,不敢反駁,忙爬起來往錦繡宮跑。
錦繡宮裡,
三個太醫圍在床邊,正想盡辦法給大皇子退燒。
錦妃前廳,睜着美目望着簾栊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簾栊輕輕掀開,一個身材矮小的小太監擠了進來。
“看清了嗎?”她低低問。
“回娘娘,李公公派兩個侍衛出了宮門,怕被發現,小的沒敢再跟,請娘妨示下,是否還要再探?”
上首的人緩緩擺手,小太監行了一禮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