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是李福高聲道,“衆臣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微臣柳淨有本要奏。”
跪在殿中的,正是欽天監監正,一個芝麻大的小官。
能上朝還是因為地位比較特殊,皇帝有時會臨時問些吉日,先祖特意開的隆恩。
沒人指望他能提出些什麼有用的東西,都興緻淡淡的聽着。
“準。”
“禀告陛下,昨夜子時天降奇石,砸入坤甯宮正殿,臣以為此為天意,不敢隐瞞,特請皇上示下。”
葉槿安心裡咯噔一聲,擡頭望去。
“分明隻是許久沒有點修,瓦片松了而已經,哪來此行無稽之談,還不退下。”
秦煜已經擰着眉頭喝道,“李福,你們内務監是怎麼辦事的。”
“奴才該死。”
李公公壓着腦袋,心裡把那姓柳的罵了一萬遍。
皇帝甩袖去了,李公公遠遠看了柳淨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跪送的百官這才站起來,葉槿安剛要出殿門,忠毅侯就跟了上來,神神秘秘地問。
“璟之,今天這出,你說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授意?”
“大哥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在這朝堂之上,寫進奏折時原,怎麼會有巧合呢。
話落,就見忠毅侯的臉色頓時就變了,臉上的擔憂掩不住,他把聲音壓得更低。
“不知道是哪位的手筆。”
忠毅侯隻是随口感歎,并沒有要他的回答。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兄弟倆說完就各自分開,忠毅侯跟着幾位武将一起出宮。
葉槿安到了勤政殿,内殿隐隐傳出秦煜的訓斥聲。
腳步一停,正要退出去,就對上了跪在門外小太監求救的眼神。
他隻好走進去,繞開跪了一地太監宮人,把丢到地上的奏折撿起來。
放在案頭,輕聲沖望着自己的人道。
“算了吧。”
“這些混賬,在眼皮子底下讓人做了文章,還半分沒察覺。”
“但是皇上反應很快,沒給人鑽到空子,對不對。”
秦煜越想越氣,葉槿安笑着遞來盞茶。
“就這麼點小把戲,還來朕面前現眼,真是不知所謂。”
他接過喝了一口,氣已經消了大半。
“所以英明神武的陛下,能不能賜臣些吃的,站了這麼久,好餓。”
葉槿安摸了摸肚子,秦煜徹底氣不下去了,傳頭望着地上跪着的李福吩咐道。
“都跪着幹什麼,還不快去給你們大人傳膳。”
“謝皇上開恩,奴才這就去。”
李福投來感激的眼神,随後嗑完頭,帶着人傳膳進來。
其實葉槿安根本沒什麼胃口,隻喝了碗燕窩粥,吃了幾個燕餃,最後反而是秦煜吃了不少。
飯後秦煜讓人把錦衣衛指揮使叫了來,談了兩個多時辰,具體内容不詳。
葉槿安避到暖閣裡,看了一日的書。
隔天朝堂一片風平浪靜,一連三日都沒有動靜,似乎此事當真隻是意外,并沒有人在背後操作。
隻是忠毅侯顯然不這麼想,他回府才知大哥已經等了許久。
見到他進門,忙打發伺候的人,把他拿到書房裡。
“九弟,這次咱們可能真的遇到麻煩了。”
說着不等他問,就一邊抹着汗一邊說道。
“今日早朝散後,李侍郎特意來找我說話,為兄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說到家裡有個孫女,昨兒特意給他求了個養生的方了。
又誇我們遷兒懂事,我才聽出意思,這是要和我們侯府做親呀。”
原以為對方在衙門裡惹了麻煩,聽完葉槿安松了口氣笑道。
“那不是挺好的,大哥之前不是還擔心退嫁妝的事影響婚配,如今看來擔心多餘了,李家可是書香門地。”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為兄就厚着臉皮,隻當是我得了實缺,你侄孫突然出息了。”
忠毅侯背着手站起來,轉到門口,确定外面沒人偷聽,這才轉回來歎道。
“下值回來,你大嫂才告訴我,今兒去上香,不知怎麼就碰到了承恩侯一家子,那承恩侯夫人拉着蓉兒了手誇了又誇,後來就當着你嫂子的面透出做親的意思。”
“兄長沒同意吧?”
葉槿安收起臉上的笑意,“遷兒是男子,不管是哪家的親,隻要人品相當,都做得,蓉兒不一樣,若冒然許親,會毀了她的。”
“這還用你說,大哥連同遷兒的也婉拒了,我總覺得,他們此舉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們侯府雖然沒有風光過,卻也靠着家訓,一直保持中立。
數百年一代代傳承至今,若毀在自己手裡,他有何臉面見父親和列祖列宗。
忠毅侯腰塌下來,緊緊捏着拳頭,擔憂肉眼可見。
一隻溫暖的手覆上來,葉槿安嘴角帶着笑意。
“大哥别擔心,小弟不回讓你無顔見父親的。”
“九弟。”
忠毅侯微微一愣,總覺得他話裡有話,無奈以他簡單的腦子實在聽不明。
他想再問,葉槿安已經站了起來,又沖他笑了笑道。
“沒事,大哥不用管那些人,早點休息,一切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