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槿安聞言低頭,望着男人眼下的青黑,嘴唇開合幾下,最後歎息一聲,“好。”
秦煜這覺一直睡到翌日上午,身旁的位置空空的。
“璟之!”他心裡一驚,猛地坐起來。
“怎麼,可是魇着了?”
穿着月白單衫的人從外間走來,如玉的臉上滿含關切。
他手上拿着書,來不及放下,便走到床邊。
掏出帕子想給男人擦擦汗,卻被緊緊按進懷裡。
“我以為昨天又是一場夢,夢醒你又不見了。”
葉槿安捏着書的手陡然用力,又蓦地松開,手背垂到床上。
許久,他手輕拍着男人的後背,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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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煜似乎打定主意要将幾個月前沒睡的覺都補回來,除了吃飯和洗漱,都窩在房裡不出門。
像是要将朝中政務江山社稷都抛下不管。
如果不是男人太過自在,葉槿安都懷疑他江山已經易手了。
“這還多虧卿卿的六十榮養,如今朝中上下都是青壯,比起那些老狐狸們,誠實肯幹多了。”
秦煜抓着他的手,沖他挑了挑眉。
葉槿安忽然就懂了。
如今太後已經被送去慶霖寺靜養,問天教也隻剩下一個衛川下落不明,早已不成威脅。
不像以前總有人使絆子,拖後腿,現在是一下擰成一股繩,自然是如臂使指。
“但你也不能一直呆在這裡。”
原本也不介意這人多住幾天,可是一連半個月,估摸着信風要來了。
聽了他的話,秦煜一雙眸子望向他,刹時就亮了。
“那我們明日回京,可好?”男人說着,就要吩咐人收東西。
“等等。”
“怎麼了?”秦煜疑惑地看過來。
葉槿安捏了捏眉心,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我暫時不回去。”
秦煜笑了笑,十分貼心地表示。
“你若喜歡這裡,那就多住段日子也無妨,朕就在這裡等你。”
“不必。”
他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我要出趟遠門,此去可能好久都回不來。”
對于秦煜的體貼,葉槿安搖頭拒絕完,手被人緊緊包住,男人嗓音沙啞。
“璟之去哪裡,我也要一起去。”
葉槿安不想提出海的事,自然更不願帶着秦煜一起冒險,而男人顯然也沒那麼好打發。
“你是皇上。”他隻能撫額提醒。
“林哥……林哥……”
秦煜正要握着那雙細長的指尖提醒,沒眼前的人,他的皇帝也沒什麼趣味,忽然聽到幾聲高吭的叫喊道。
眉頭一皺,正要喚侍衛去抓人,那道聲音變成了激動,“信風來了。”
“是柱生的聲音。”
他急急開口,掩住從後山傳來的喊聲。
“原來璟之認識。”秦煜問。
“是前面村子裡的小孩,偶爾沒事會過來玩。”
他應該沒聽清吧,葉槿安舒了口氣,就聽到男人疑惑道。
“他好像說信風來了,璟之在等信風?”
“你聽錯了,他說的是信封。”葉槿安急中生智道,“村子裡識字的人不多,他肯定是來托我寫信的。”
“哦……是嘛?”
秦煜收回探究的眼神,就在他以為這次蒙混過關時,男人提高聲音吩咐道。
“來人,去把那個叫柱生的人帶進來,到底是璟之的朋友,自然要好好招待,至于信嘛,就由朕來幫他寫吧。”
外間一身玄衣的徐良閃了進來,躬身聽完,正要應下去辦,葉槿安突然開口。
“不用了,你跟他說,我已經盡知,讓他回去吧,我自會跟皇上解釋。”
徐良看了眼皇上并沒有反對的意思,于是應了一聲,轉身退了下去。
“璟之要跟我說什麼?”
秦煜耐心等着沒有逼問,隻輕聲說了一句,再次閉上唇,等着他開口。
室内再次安靜下來。
葉槿安閉了閉眸,最後松了口氣睜開,轉頭望着男人說。
“我要随船出海,已經等了一個月信風,今天終于來了。”
男人的眉心狠狠一跳,想到了很多,那日他答應了衛川的條件,正在京城盼着他平安歸來。
最後等來的隻有他落水的消息,接下來絕望的等待,秦煜現在都不敢回憶。
他緊緊握着拳,讓自己冷靜下來。
“璟之想出海去哪裡?”許久低低開口,才覺得嗓子啞的厲害。
大夏禁的是外海,并不禁止漁民近海捕魚,明知葉槿安說的不是後一種,還是抱着萬一的希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