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執安的本事,舉國皆知,入仕後,她給朝廷獻了一座礦,引得君上對她十分重視。
循齊也曾聽聞過顔執安的名聲,皆來自于瘋子,瘋子數度誇贊顔執安,又贊賞其能力。畢竟這等本事,顔家百年内也隻出這麼一個,顔執安延續了顔家的興盛。
顔執安嗔怪一句後,循齊懶洋洋地湊過去,粉白的小臉令人動容,顔執安伸手去撫摸了下,語重心長道:“此事需講究天賦。”
“我知道。”循齊并不勉強,依賴般蹭了蹭母親的掌心,認真說:“顔家這等天賦,并非是子女繼承的,對嗎?”
顔執安會的本事,她的兒女一定不會。
說不定這一代中,都無人會繼承。
聞言,顔執安良久無語,因為她的祖父也不會,但是太祖父會尋礦。
一代會,兩代茫然,四代看蒼天。這就是顔家的規矩。
循齊卻說:“火.藥這個有配方即可,瘋子教了我很多,有很多種配方,這個人人都會。”
顔執安凝眸,水榭内寂靜如水。
屋内的竹枝等薰着暖黃的光,炭盆裡的炭火燒得噼啪作響,顔執安撫摸着少女的肌膚,細細品着剛剛的話。
循齊—看着老實,但心思深,更懂得分辨利益。
這樣的心思,何嘗不與女帝相似呢。
人心如鬼蜮,她需要讓循齊依附她,信賴她,将來,朝臣萬千,循齊又如何信重她呢。
她的掌心停在少女細膩的肌膚上,像是一層剝殼的雞蛋,她笑了起來,道:“那你争取打破這個規矩。”
循齊水潤般的眸子裡出現茫然,顔執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語态寵溺:“試試。”
“好。”少女登時高興起來,心裡很暖。
顔執安伸手,攬住少女,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去睡覺,明日替我做事。”
一句話讓循齊從‘練字’的深坑裡爬了起來,她興高采烈地地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同母親行禮,領着婢女回屋去了。
顔執安也不喜歡守夜,不如睡覺,她也不喜歡熬夜,熬夜會傷肌膚,所以,循齊走後,她也上榻就寝了。
兩人皆是一夜好眠。
清晨起來,顔執安得到一張清單,螃蟹爬的字迹不用看就需要是誰寫的,她招呼無霜過來,“半日的功夫湊齊。”
無霜領命而去了。
她走後,各房的孩子前來拜年,十多個孩子叽叽喳喳地走進來,齊聲喊姑母。
循齊凝眸,想起十七娘說的話,不免多看了兩眼,記住這些人的特征。
待她們走後,她才挨着母親詢問:“顔家讓你過繼哪個?”
“肯定是十七娘那個快嘴丫頭說的。”顔執安歎氣說一句,“自然是大房的。”
顔執安的一生,早就脫離了家族掌控,王明卿需要證明自己來逃離家族,她不需要的。因此,她就沒打算成親,顔家的人覺得她該過繼孩子教導尋礦一事,挑選了大房的孩子,再過兩年,等她三十歲之際便辦過繼儀式。
過繼與否,她并不在意,難道自己有子就會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不會,不過是些無關重要的小事罷了。
顔執安無波無瀾,沒有半分波瀾,她看向循齊,循齊也很快穩住了聲音;“我不喜歡她們。”
顔執安莫名笑了,循齊鬧了個臉紅,“您笑什麼?”
“你這性子呀。”顔執安覺得有趣,說:“我也不喜歡和我争的人,但是……”她頓了頓,說:“不喜歡的事情要放在心裡,不要說出來。”
“我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循齊堅持說出來,“我若不說出來,您就繼續親近她們,我不說,你就不知道,所以我要告訴你。”
少女唇紅齒白,聲音落地有聲,聽得顔執安打起精神,道理是對的,自己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不說怎麼知曉她的心思呢。
“你說得對,顔少主,很好,鼓勵你。”顔執安低頭,将自己腰上的墨玉摘了下來,遞給她:“這塊玉佩,獨一無二,你在我的心裡也是獨一無二,可否?”
“可。”循齊喜滋滋地接受玉佩,放在手心裡把玩,面容笑容真誠。
一句獨一無二就哄得她這麼高興,顔執安無聲而歎,墨玉佩本是一對的,一隻摔壞了,這塊就成了獨一無二的。
真還騙!
午後,無霜将東西招來了。循齊要了一間幹淨的屋子,鑽進去,吩咐人不準靠近。
顔執安令無霜守着屋子,見狀不對就沖進去将人撈出來,二是防着人進去,以免影響循齊。
尾巴幹活去了,顔執安開始着手查顔家的帳了。
大年初一,各房喜樂,陡然聽到查賬的消息,個個面如土灰。
顔執安不好糊弄,雖說遠在京城了,掌握着各房的舉動。
這麼一來,各房都不安生了。
顔執安查看一年賬簿,不查還好,這麼一查,看着巨大的數額,良久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