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會兒,終于輪到了盛夏。
他想起了剛才顧文煜的動作,勝負心被燃起。他找到了牆體上的幾個看起來可借力的點,試了幾下,全都失敗告終。然後他又嘗試用腳踩住了牆面凸起的石塊,但那塊石塊有點高了,他腳踩上去,整個人用不上力量向上爬,他撲騰了幾下,别說潇灑自如了,都狼狽不堪了,還是在原地。
“不,兄弟,看看還在後面的我們,就用石墩子好嗎!來,您請,别在這種時候挑戰自己,踩一踩沒多大事兒,不逞強才是真男人。”後面來的排隊同學忍不住插嘴道,甚至想把石墩子移到他腳下。
“您要是嫌石墩子硌腳,來,我的手背給你借力。咱就主打一個迅速,刷刷刷的上去。我保證你比顧哥更帥。”
盛夏難得的紅了臉,還是老老實實的踩着石墩子上去了。
他費力氣的爬到了最高點,坐在了牆上,看了一下,原來牆另外一邊是一顆歪着脖子的大樹,正好可以離牆體一步的距離,難怪大家都把這個地方當定點遲到入學的通道,他沿着樹根往下看,一個人就依靠樹底部,仰着頭注視他,幽深眼眸停留在自己身上。
明明是仰視的角度,那眼神中,探究的意味,赤裸眼神所帶來的侵略感讓盛夏有點腰軟。他差點不小心從牆上摔下去。
一時間下去也不是,不下去也不是。
“怎麼了,想等着主任抓你寫檢讨?”顧文煜抱着兄一副看戲的樣子。
盛夏結巴道,“你,你閃開,我怕傷到你。”
顧文煜聳聳肩,然後往反方向退了一步。
盛夏見狀,伸出了一隻腳,夠到了粗樹枝。暗自掂量一下,覺得距離還可以,他就放心的伸出了另外一隻腳,兩隻腳都踩到了樹枝上。
接着他意識到事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他兩隻手反着撐在了牆頂,兩隻腳踩住了樹枝,胯部懸空,面朝天。
他好像哪裡都可以用力,但是哪兒都不得力。就這樣子停止在了半空中。
外牆的同學已經等到不耐煩了,“兄弟,你還沒有下去呢,快點啊。後面還有很多人,在耽誤下去,早自習都要結束了。”
“你跳,你往下跳,别猶豫,裡面牆邊也有個石墩子,你瞄準好,這是第一次遲到嗎?”
“反着用力,用胯部扭動過去嗎?懂了嗎?”
盛夏真的是忍不住對天翻白眼,他這才發現牆邊也豎起一個石墩,估計專門用來放着往下緩沖高度的,剛翻過來就直接被‘樹’吸引了,根本沒有往牆邊看。
顧文煜這個狗,竟然也沒有出言提醒。
盛夏隻能嘗試轉身。幾次都未能成功。
顧文煜打趣道:“喲,盛同學正在做運動呢!”
他是對自己的核心力量有點誤解。這個角度别說翻身了,他甚至無法把支撐柱的胳膊肘收回來。
他一邊聽着同學們的催促聲,一邊忍不住用眼角瞟了眼,顧文煜正看的十分盡興。
媽的,真是倒黴透頂。
顧文顧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他就一聲不吭的等着。他想等着盛夏開口求自己。
盛夏躊伫片刻,一狠心一咬牙,兩手反着用力一推,然後人用腳往前滑了幾步,他在樹上晃動了一下,失去了重心,掉了下去。他連忙用手包住粗樹枝,胯部用力,本能的像前伸出腿。整個人懸在空中蕩了起來。
白皙的手臂在粗燥的樹皮上劃過,一下子就紅了一大片,隐約還有一些摩擦的血痕。
他力量很小,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他用力的将腿向側邊踢去,想要踩住一邊的樹幹借力。幾番嘗試後,他終于穩住了身形。
等他一切平複,在低頭,顧文煜已經從遠處移動他正下方。
兩人又是一陣相對無言。
這種不知道說什麼是好的狀态,最近是他們之間的常态,他們總是做着讓對方有點意外又合理的事兒,讓彼此都有點詞窮。
沉默了會,顧文煜還是對着盛夏伸出了手。
盛夏看着眼前寬大的手掌,将自己的手埋了進去,虎口對着虎口,被抓住了那一瞬間,盛夏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拖拽住自己。
盛夏要立刻踮起腳尖,踩着樹幹輕用力,往下跳。
顧文煜另外一隻手穩穩的圈住了盛夏的臀部。
“放,放我下來。”盛夏現在被顧文煜高高抱起,顧文煜很用力,他的髌骨關節處被胳膊肘磨的生疼。
“怎麼放?你往下滑試試!”顧文煜後仰着腦袋,注視着自己上方的人。
滑!下!來!盛夏被這三個字帶偏了思路,怎麼滑。身體貼着身體的那種方式嗎?
“卧槽。”一聲驚呼從牆上響起。爬牆到一半的男生,看着牆下擁抱的兩人憤恨道:“我們牆外生死一線,你們在牆内談情說愛?”
顧文煜斜眼瞟了一眼。
男生立馬道歉,然後背過身,嘴巴還念叨,“我的鍋。其實我生來就眼瞎心盲。”
盛夏踢了一腳,正中下懷。顧文煜吃痛松了松胳膊,盛夏立刻跳了下來。
他想走,被身後的顧文煜扯住。
“手還好嗎?”顧文煜低頭看着盛夏的胳膊肘,四五條血痕觸目驚心。
盛夏低頭看着手臂的傷,“還行吧。”話音未落,一股疼痛感來襲,他忍不住呲牙了一下。其中一條最深的傷口插着一根木簽。
他想伸手去拔,被顧文煜擋住。
“還是去醫務室吧,斷在裡面有點麻煩。”顧文煜拽着他的手,就往醫務室的方向去了。
盛夏抽了抽手臂,紋絲不動。“放手,顧文煜。”
顧文煜充耳不聞,牢牢鎖住盛夏的手腕。
一直兩人走遠,牆上的人才罵罵咧咧的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