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旁邊保镖再次詢問,顧文煜是否有問題,顧文煜才回神。
他壓低聲音,輕咳兩聲道:“沒事,把他們送警局。” 保镖點點頭,然後十分訓練有序的挾持住幾人從小巷快速撤離。
小巷子又恢複到了一片靜默,盛夏此時已經錯失最好的站起來時機。他甚至可以靠着自己的臉通過溫度差,偷偷測量一下尺寸,還..還挺不錯。
盛夏忍不住内心吐槽起來,天啊,關鍵時刻他在想什麼?他真後悔,剛才怎麼就身體先于大腦反應。在他原本的計劃中,隻要牽扯顧文煜入局,受到實質性的傷害,那麼這個事情才會變得不一樣起來,陳浚才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最後那一下,如果他假裝無事發生,陳浚那把刀今天一定會見血。多好啊!他心頭大患,小雪的噩夢輕松可以解決。
怎麼事情就到這個地步,他到底怎麼讓自己陷入這種尴尬緻死的局面,剛才那一刻他到底為什麼身體先動了。
盛夏覺得自己想不明白。
就在他滿腦子胡思亂想混沌不清的時候,他聽見了刺啦的摩擦聲,鼻尖也聞到了一絲煙草的氣息,很淡。
盛夏急促的呼吸被這種安逸的氣息裹住,逐漸緩和下來。
“繼續啊,我怎麼聽不見你心裡的噼裡啪啦的算盤聲。” 顧文煜一手撐着後背讓自己不倒下,一手指尖夾着煙,狀态慵懶随意。
“草。”盛夏低聲說了句,從顧文煜的身上開始逐步撤離。等他曆經千幸萬苦直起身,正在思量是不是該說點話緩解這局面。
就聽見顧文煜問道,“剛才撲我那一下也是計算好的。”
盛夏原本紅透了臉頰,涼了幾分,他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整理了一下,随口胡謅:“當然,我的目的就是想讓你内疚。讓你對我懷抱救命之恩,對我感激涕零。”
顧文煜點點頭道:“然後呢?”
“什麼。”盛夏沒有明白顧文煜的意思。
顧文煜一根煙已經抽完了,他彎曲了一下腿腳,讓自己坐的更舒适點,繼續道:“你讓我内疚之後,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呢?想要收拾剛才那個人?想要他到什麼程度?”
盛夏被顧文煜一系列的詢問弄得有點懵:“什麼?”
顧文煜站起了聲,拍了拍褲上的灰塵,:“你總不能說,你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然後和平友好的說再見吧。”
盛夏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正視回答道,:“我希望陳浚受到他應有的懲罰。法律上他需要為他曾經犯下的錯誤付出什麼,就應該付出什麼。僅此而已。”
“你考慮清楚了,不加點碼。”
盛夏搖搖頭。
顧文煜點點頭,說了聲:“行。”他動身走出了小巷,站在小巷子口等了半天,身後都沒有動靜。他回頭看了眼,盛夏傻傻的坐在地上,維持着剛剛的姿勢根本沒有絲毫改變,顧文煜詢問:“不走?”
盛夏依舊沒有動,而是有點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要來?”
顧文煜聞言笑了,“你不是說我對你這個樂子挺上心,興緻高漲,欲罷不能嗎?”
盛夏經曆了剛才這些事兒,哪還能找到先前理直氣壯的态度,磕磕絆絆的說:“我沒說欲罷不能。”
“嗯。我自己加的。”顧文煜點頭,然後眼神示意他快點起來:“還不起來,垃圾桶不臭嗎?”
“去哪兒?”盛夏假裝沒有聽見,他現在自己都是一團亂,弄不清自己在幹嘛,更搞不懂顧文煜在幹嘛。
他随後站起了身,起身的時候還扯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痛席卷而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不輕,想必現在是十分難看。
“醫院,你還想去哪兒?” 說完顧文煜就先一步走出了小巷,站在了街邊。
唯一可以扶着自己一把的人已經無情無義先走了,盛夏隻能磨磨叽叽移動腳步,忍耐着疼痛,走出小巷。
街邊走過的幾個人看見他渾是傷的從小巷子走了出來,尖叫連連,然後轉身跑開。幾個膽子較大的女生,還上前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要不要報警。說話語氣特别溫柔,一直讓他别害怕,一聲一聲小弟弟的喊着,說有事兒就說會幫助他的。他有點羞澀,幸好現在臉頰的傷越來越紅腫,掩蓋了他的窘迫。
他連連擺手,然後說了幾句讓對方放心的話,強調自己已經報警,朋友也來接自己,不會有什麼事了。幾個女生又轉頭看了看街邊的豪車,又看看等在豪車邊上的帥哥,确實也不像個壞人,才狐疑的離開。
盛夏好不容易走到顧文煜跟前,就看見顧文煜一直在忍笑。
“笑什麼?”盛夏沒好氣說道。
顧文煜:“我發現你對女生特别沒有辦法。是嗎?小弟弟。”
顧文煜這句小弟弟喊的太百轉千回,盛夏拍了拍衣袖,語氣故作平常:“注意稱呼。”
顧文煜打開了車門,說:“請吧,小~~弟~~弟。”
盛夏冷笑兩聲,然後一屁股坐進了車裡,還用自己髒兮兮的書包在車座位上來回反複摩擦,留了灰色的長串印記,他才罷手。
等顧文煜上車後,黑色皮質座椅上,那一道道擦出來灰塵印記,無法忽視的赤裸裸,難以忍耐,輕微潔癖的發作,他開口嘲諷,:“不錯,十九歲的格局就是大。”
盛夏覺得自己有點呲牙必報,顧文煜總是能挑起他最後僅存的那點幼稚。他不回應的假裝看車頂,趁着顧文煜轉頭看着窗外風景發呆的時機,從包裡找出紙巾,偷偷的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