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副做錯了事任打任罰的阿木,女子眼中劃過一絲心疼,擡手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下次再跑沒影了記得給我留點信息,讓我好知道去那找人。”
“嗯嗯。”阿木乖乖點頭,将面碗推了過去:“吃嗎?”
“我不要吃這個,我要吃大餐。”
阿木撤回半碗面條:“哦。”
“你出錢。”
“啊?”
……
離開了染坊,潇湘月往别處走去,但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在走近一家新染坊時,潇湘月就察覺到了不對,這家的管事似乎對自己抱有敵意,為什麼?
是我哪裡得罪他了嗎?
“公子止步,茜霞坊禁止外人入内。”
果然預感沒錯,這人好像是知道自己行蹤一般,這才剛湊近,他就開始拒絕了。
潇湘月略帶歉意:“隻是看看都不行嗎?”
“公子,染料貴重且來之不易,有的更是獨家秘方,所以隻能掌櫃的和幹活工人進入。”
話雖恭敬有禮,但那管事身後的那幾人也讓人無法忽視,潇湘月沒過多糾結,想着大不了去下自家,反正江南染坊多,也不差那麼一家兩家的。
思及此處,潇湘月微微颔首,轉身離開前往下一家染坊。
茜霞坊的管事沒有放過潇湘月眼中劃過的那一絲失落,朝身旁的小厮招了招手,附身耳語。
待小厮跑開後,管事看着潇湘月的背影喃喃自語:“不管你究竟有什麼目的,但隻要是外來者,是虎你給我卧着,是龍你給我盤着,江南可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接下來的整整一天,潇湘月走走停停的造訪了近數十家染坊,令她沒想到的是,竟無一家能讓她進門觀看,且拒絕的話術都一模一樣。
這樣潇湘月不由的沉思起來,究竟是這時代對染料真看得比性命還重,還是……有人在暗中作梗。
潇湘月目光投向了她最開始接觸到了的第一家染坊方向,面無表情,眉眼間略微有些陰沉。
“走,我們回去看看。”
潇湘月向靛青坊走去,她倒要去看看,究竟是哪裡出什麼問題。
天色漸暗,路邊升起不少蒸騰的熱氣——那是小攤開張啦。
臨近夜幕,江南與長安的區别還是挺大的,一個晚間處處都散發着各種熱鬧的燈火氣,時不時還有劃拳喝酒聲傳到街道上。
而長安城是有宵禁的,除卻節日慶典外,一入夜,整個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家家大門緊閉,就連商鋪都隻剩下青樓與賭坊還在營業。
天色漸暗,空氣中濕氣充盈,脆弱的布料不适合待在外頭,染坊裡的女工們正加緊将布胚收進曬房中。
看起來雖忙忙碌碌,但并不吵鬧,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看起來井井有序。
見此一幕,潇湘月正預踏進門的步子微頓,糾結着要不要去打擾一下他們。
正思索間,潇湘月撇見管事的慢悠悠走了過來,連忙朝他揮手招呼。
“蘇管事,這邊。”
再次見到潇湘月,蘇木已沒了一開始的恭敬,他早打聽過了,那些個官員富商裡頭一個姓肅的都沒有,這人的身份怕不是……
心中雖滿是不屑,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蘇木敷衍的朝潇湘月行了一禮:“肅公子,不知公子過來有何吩咐?”
“吩咐倒談不上,隻是我有一事好奇。”
“哦?”蘇木反問:“這世上還有公子這等富貴人家不知的事?”
明顯感覺到蘇木與之前态度相差甚大,結合白日裡頭那些人的狀态,潇湘月大緻能猜出面前這人心裡頭在想些什麼,當即信口胡謅起來。
“術業有專攻,家中做的大多都是海外瓷器生意,對此物了解頗少,前些日子有人找我打聽綢緞一事,這才想着來看一看。”
聽到這話,蘇木心中略微有些慌張,但他是被人吓唬着長大的,很快便調整好了表情。
“原來如此,府上的小姐對瓷器也頗有興趣,前些日子還吩咐我們染些相配的料子出來,好置辦宴席,現下院内就有不少布匹就是仿照汝瓷所制,不知公子能否幫小的看看區别大不大。”
明白他這是在試探自己,潇湘月并不打算戳破,正好,借這人之口給自己弄個身份,總好比自己大肆宣傳的好。
即不費銀子,可信度也能更高幾分。
潇湘月垂眸掃過管事的所指布料,隻需一眼,她便知曉這裡頭可一個與汝瓷相關的顔色都沒有。
“看來要讓管事的失望了……”
“怎麼說?”
潇湘月唰的一下打開今日剛買的折扇,滿臉傲氣,指着那些個粉/灰青色布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就這等貨色也配與汝瓷相并論,蘇管事怕不是沒見過真正的汝瓷吧?”
“哦?不知公子何出此言。”
“汝瓷向來以天青色為主,雖偶有粉青,卵青,月白等色調,但給人的感覺都是一股輕盈飄渺之感,再看你這布料,色調偏冷偏暗,給人的感覺隻剩厚重,與汝瓷簡直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