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閑母親在多年前便已仙逝離花閑而去,花閑父親花參道這些年亦病重,半是嫁女半是托孤地送花閑出嫁了。
因為是遠嫁,花閑無法再管理老家的那些田莊、鋪子。花參道便把這些财産變賣了,換成金銀和銀票讓她全數帶走了。
花閑明面上的嫁妝有十五萬兩,可以說是巨富了。要知道普通農家一年才花幾兩銀子。兩三千銀兩有背景關系便能在長安城捐個不錯的官職。
三個月前,花參道病逝。之後,秦王私下裡找她借了十萬兩,并要她不準聲張。後來,秦王妃以府中周轉困難為由又向花閑借了五萬兩。
秦王、秦王妃說得好聽,說花閑如今是他們秦王府的人,和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銀子隻是暫時借給他們周轉一二,過不了多久便還她,還承諾日後會給她利錢。
花閑能不借嗎?她如今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像蒲柳一般系在秦王這條船上生存。識相的就舍棄錢财,圖個安穩渡命。
趙琮寅也是知曉秦王、秦王妃和花閑借錢的事,道:“閑兒,我可以出一萬兩,但大嫂出了兩萬兩,二嫂出了一萬,她還是……”
花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二爺還是庶出,生母低賤,二嫂都出了兩萬兩,她不能比二嫂還少吧。
趙琮寅手中錢也不多,畢竟他們秦王府在天子腳下,群狼環繞,秦王一直都是以閑散無為的形象出現。
趙琮寅作為閑散王爺衆多兒子的一個,手中的錢着實有限,但他卻是個有野心的,用錢的地方很多,哪裡會嫌多?
花閑:“三爺,要不這樣,你把我的那些頭面典了,我想着少說也能典個萬兩銀子,你看如何?”
除了賬目上的十五萬兩,花閑還藏了五萬兩銀票,其他值錢的就剩那些金絲珠寶頭面了。那些頭面十分華貴,少說一套可以值個千兩銀子。她有整整一箱。
花閑幾乎沒帶過,她嫌它們太沉了,平日裡戴着頭疼。如今她有求于趙琮寅,也不心疼。
趙琮寅念頭百轉千回,江浙布政使的獨女,才十幾萬兩的閑錢,他自然不信,不過既然如此不如順水推舟,皺眉道:“這怎麼行呢?再怎麼也不能典當閑兒的首飾。”
花閑:“那些款式我也不大喜歡,日後得了錢,爺再給我買些長安城的時興樣式就是了。”
趙琮寅想了想也是,日後她要什麼,他多給她買些便是,“閑兒,你既然信我,日後我定補償你。”
花閑拿着帕子拭淚假哭,也不計較這些,“三爺,你對我可真好,隻怪我的身子不争氣,我心中難過,日後恐怕無法長久陪在三爺身邊,就連這長安城也無緣欣賞一回。”
秦王府的女眷極少出府,和宮裡頭的妃子們差不多。更是不可能會允許女眷上街抛頭露面的。
花閑想出門,必須經過秦王妃的同意。她是遠嫁,在長安府裡沒有親人亦沒有朋友,她是沒有理由出門的。
趙琮寅聽她這麼說,内心糾結,花閑的娘家又不在長安城,他那些嫂嫂還可以以回娘家的理由一年出去一回,“恐怕……”
花閑啜泣,咳了起來,“三爺,典頭面那日,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不下馬車,就讓管家帶着我到處轉轉,我就在簾子後頭悄悄瞧瞧長安城,好嗎,三爺?”
美人落淚,趙琮寅心軟了,加上花閑甯願典首飾也要配合他,他如何忍心拒絕?
花閑嫁來秦王府都大半年了,還未出過府,他想就帶她出去這麼一回,又不讓她下馬車,料想父王和母親知曉了,最多也就說他幾句。
趙琮寅又安慰了花閑一會兒。花閑漸漸也回轉了,不再哭泣,和趙琮寅約定好了兩日後出發。
花閑唇色是淡粉色,她膚色白得透明,一點粉亦顯眼。趙琮寅卻覺得再上些朱色的口脂定更妩媚,便道:“閑兒,怎麼不上些胭脂,我幫你可好?”
花閑咳了幾聲,“三爺,我用不得那些。”
趙琮寅又和花閑說了一會兒話,她身上有種甜甜的冷香,很是誘人,他在别處從未聞過,便想摟着她親近一二。
花閑劇烈地咳了起來,“三爺請回吧,過了病氣就是我的罪過了。”秦王妃心疼兒子,萬一過了她的病氣,定會派嬷嬷教她規矩。
趙琮寅很遺憾,如果不是太醫多次診治過了,他幾乎以為花閑是在躲避他,實在令人惱火。無話,他讓花閑好好休息,叮囑了幾句,便起身走了。
香雲跟在趙琮寅後頭送他,快到前院,香雲喊住了趙琮寅,“三爺,外面日頭毒辣,您打把傘吧。”
說着香雲把油傘遞給趙琮寅,若有若無地拂過趙琮寅的手。
趙琮寅側目睥睨一眼香雲:水蛇腰,豐滿玲珑的身子,眼睛倒會勾人。不過,下賤的他不喜歡。
香雲瞧着趙琮寅的眼神像毒蛇一般,淬了冰似的,反倒勾起了她的火,她想,她是秦王妃給大爺擡的通房,憑什麼在這裡伺候那個病秧子!
索性故意摔了一跤,就往趙琮寅身上倒去。
趙琮寅冷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香雲感受大掌下灼熱的溫度,立馬雪臉绯紅,不住跪下想要謝恩。
趙琮寅見識極多,如何不懂,笑了笑,走了。
屋中。
花閑在銅盆裡淨手,用帕子擦幹水分才覺得舒服了。
在夢裡她隻活了兩年。
她想活,要求得一線生機,她必須出去買下那個奴隸。
那個奴隸日後會很強,是有俠義的大英雄。要破局,她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