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冷玉一天天長大,竟是越來越标緻。邱媽媽動了其他的心思,要讓這冷玉做他們樓裡的相公。
冷玉在其他的事上都能忍,唯獨這事上,甯死不肯。邱媽媽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逼伏了冷玉。
“大事不好啦!冷玉那狗崽子跑了!”
邱媽媽跺跺腳,手指用力點了點來人的眉心,“豬啊!還不快追。”
路過冷玉的廂房,見好些人圍着王大人,邱媽媽趕緊走進去瞧了瞧。
一位大夫模樣的人在旁邊道:“王大人,您且忍忍張開嘴,我給您上些藥粉。”
王大人雙眼睜得老大,粗壯的手指攥得緊緊的,痛苦地大吼一聲:“啊!”
幾人抓牢了王大人,那大夫見機趕緊把小瓷瓶裡的藥粉灑進了他嘴裡。
興許是藥粉的刺激作用,王大人凄厲地大喊一聲,蜷縮成一團,脖頸漲紅,青筋凸起,十分可怖。
邱媽媽忙道:“王大人,您不要緊吧,百花樓一定賠償您,老身這就把冷玉抓回來,随您處置。”
王大人好半天才緩過勁,大舌頭地說:“窩要他屎。”
邱媽媽忙賠笑道:“好好好,老身這就去辦,您暫且休息着。”
邱媽媽知這王大人的為人,不是個好性子的人。
邱媽媽聽見外頭一陣喧嘩,是打手在外頭叫罵,料想應該是抓到了人,連忙走出去瞧瞧。
她心中冷笑,冷玉小雜種還想跑去哪?小雜種真是不長記性,這都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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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閑坐在馬車裡,玉筍般的手指夾住車簾,掀開一條細縫,瞧着街道。
這條街頗為熱鬧,日頭漸漸上來了,許多行腳的男子坐在卷棚搭就的小茶肆,大碗喝茶,剝些毛豆花生吃着。
前頭忽然傳來叫罵聲,花閑定眼一瞧,一群穿着褐色短打的人正圍着一個趴着的人。
趴在地上的好像還是個小姑娘,披頭散發,身上是一件金百蝶穿花大紅長袍。袖口下露出的雪白藕臂上全是傷痕。
那些打手模樣的人一腳一腳地踩在小姑娘身上、頭上,還惡意地用力碾轉。
打手們罵道:
“小雜種,你跑啊,你倒是跑啊,艹你個爛貨,你他媽是不是欠艹,啊?回去哥幾個就滿足你!”
一人不停地用腳反複踩碾冷玉的臉,另有一人擡腳大力一踩,直把底下的冷玉踩得噴出一口血來。
冷玉背部受猛擊,巨痛之下,身子控制不住,疼得揚起了頭。瞥見一輛馬車路過,車簾掀起一角,一位姑娘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
那雙眼睛美麗極了,瞳孔潤澤烏黑,看着他既沒有憤怒,也沒有憐憫,平靜清澈,卻讓他覺得自己是何等的污濁。他低下了頭。
四目相對,花閑心中動容,她見不得這樣的場景,看見後頭雕樓畫棟的大樓上挂了一塊大匾,上頭飛龍舞鳳地寫着三個泥金大字:百花樓。
百花樓?是了,這個名字在夢裡出現過,夢中此地不久慘遭血洗,其慘烈程度簡直聞所未聞,宛如人間地獄,震驚大真王朝。
花閑料想這小姑娘應該是這百花樓的人,何苦這般作踐人,小姑娘明顯沒有還手的能力,還這般折磨。實在讓人氣憤。
正這般想着,就聽見一聲有力的清喝,“住手,做什麼打人!”
花閑循着聲音看去,竟是殷真經。那高高的個兒,帶着一方鬥笠,鬥笠壓得很低,看不清面貌,但他身形極為出挑,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原來殷真經離開飛鳳樓後,無家可歸,無處可去,遊魂般鬼使神差地跟在新主人身後,想着送她回家後再離開。
殷真經見這些人如此欺負人,看不下去便喊了出來。
花閑發現了他,車簾掀起一角,朝他招招手。
殷真經一直注意着她,如何不發現,當下又紅透耳尖,壓低了鬥笠走了過去。
花閑道:“你去把人買下來,辦好了送來我府裡,找這位李管家。”
殷真經點點頭,轉身走向那群打手。
花閑對李管家道:“李叔,咱們走吧。”
李管家呵呵一笑:“三夫人你讓他來找我做什麼?”
花閑:“我正缺了一個掃地的丫鬟,府裡采買下人,李叔不是可以做主嗎?”
李管家冷笑:“三夫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這種煙花場所的女子是最下等的賤籍,就是刷恭桶,府裡也不會要。”
花閑:“李叔,你不必自謙,小姑娘和我的奴隸就勞煩李叔籌劃一二,錢能解決的事都是小事,李叔放手去做便是。”
李管家心頭微動沉吟不語,小姑娘他是有把握弄進來的,秦王府人口極多,事務冗雜,弄個做雜活的小丫鬟進來他還是有把握的。
那奴隸卻不行,他的瞳色異于常人,太過打眼。
李管家斟酌着把情況和花閑說了,和她要了五百兩。
花閑很爽快地給了。
李管家前後就賺了一千兩,他心頭火熱,一千百兩啊,他在秦王府一年的工錢才五十兩,平時當然也會吃些黑錢、回扣,但也沒這麼多,這樣的祖宗還不要供起來?
他們很快回到了典當行,裡頭的趙琮寅已經辦完了事,還和典當行的人閑聊了一通。
花閑已經去了一兩個時辰了。
典當行都給趙琮寅上了三回茶,趙琮寅正等得不耐煩,擡眼便看見花閑回來了。
趙琮寅:“怎麼去了那麼久?”
花閑:“三爺,是我的不是,長安城太美了,一不留神就耽誤了些時辰,爺的事辦好啦?”
趙琮寅聽她軟言款語,聲音清甜軟糯,面上火消了大半,點了點頭,帶着她回去了。
花閑的這些首飾,大概也典了一萬多兩,勉強也夠了。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趙琮寅見花閑雪白的臉色微紅,像經曆了什麼興奮的事,淡淡道:“怎麼倒像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