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花閑的話,殷真經有些失落,他喜歡就這麼呆在花閑身邊,哪怕在門外聽她幾句說話聲音也好。
但他知道,主人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這是他跟了馬堂主幾年牢記的。
他的衣袖裡藏了一根并蒂蓮金钗,這是他接了一個大戶人的懸賞賺的錢買的:那日路過首飾鋪,見有許多姑娘在買。
店家和他說,買了姑娘定會喜歡的。
他便挑了一支,花光了全身家當。
殷真經從袖兜裡把并蒂金钗掏了出來,結巴道,“主主主人,送給你。”
花閑低眉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頓時怒目圓睜,臉皮微紅,罵道:“放肆!大膽!”
他知不知道送女子并蒂金钗是什麼意思?輕浮至極!或許他從西域來的,又有些傻,定是不知!
殷真經見她動怒了,立馬跪了下來。
花閑緩了一會兒,道:“從今往後再不許做這種事了,否則我定要抽你三十鞭子!你回去吧!”
殷真經捏緊了手中的金钗,“是。”攀着窗沿消失在了黑暗中。
可憐殷真經自小在西域的深山老林中長大,早幾年又落在了馬堂主手中。殷真經對于人情世故、教條理法實在不通。
他隻是單純喜歡花閑開心,喜歡和她呆在一塊兒,但絕無半點猥亵之意,純粹是出于一片赤子之心,畢竟他對男女之事也一片懵懂。
如今惹花閑生氣了,殷真經也隻是自悔莽撞,責怪自己而已。
殷真經走後,花閑把外衣脫了,剔了燈芯躺上床去,心裡卻在琢磨,這殷真經瞧着不通庶務,在世情這塊隻怕比她還不如。
他眼神清澈,應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看來她日後要注意言行,以免節外生枝。
阿寶就宿在花閑卧房另一頭,花閑的這排房五間連在一塊,三明兩暗的結構,花閑睡了一間耳房,阿寶為了夜裡服侍她,就睡在另一頭的耳房。
阿寶此時已經醒了,花閑事先和她交代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也和她說了會在房中夜會侍衛。
阿寶本是睡着了,迷迷糊糊聽見聲音,便醒了聽了一會兒。她心裡害怕得不行,情知這要是被發現,定是沉塘的下場。
又聽見花閑呵斥“大膽”、“放肆 ”這般的語言,阿寶想,再大膽比得上花閑大膽嗎?她心中發愁,不由縮進了衾被中。
夜深得如黑油般,院子裡側房處的窗前,似乎還有人未睡,隐隐約約有個黑影立在那,正對着花閑的方向。
·
接下來的幾日,花閑照舊呆在院裡畫符。
桌案上有幾個大筆筒,裡面插的筆多如樹林般,随處散落了許多畫滿了奇怪符号的紙張。
如果此時有人闖進來,一定會覺得花閑中邪了。
花閑專注地坐在桌前,一瞬不離地提筆畫着符文,隻見筆墨走勢流暢無比,仔細一看符文内容,其中蘊含着懾人的天地法則力量,好似要看的人魂魄吸進去。
符成。
符毀,一瞬間自燃。
花閑哇地吐了一大口血,腦昏眼饧,耳中嗡嗡作響,渾身冒冷寒。
她躺在椅子上差點沒緩過來,但她卻很開心。
因為她總算傾注元力完整地把符文畫下來了,接下來隻要在把符文畫在好的符紙上,定能成的。
隻是好像她有些被符文反噬了,胸中疼痛不已,腦中作響,渾身提不起一點力。
她在夢中并沒有畫過符,也不知這種情況到底要怎麼辦。但此時的她醉心于神秘的符文力量,根本不想停。
她看着桌上零散紙張的血迹有些頭疼,萬一阿寶瞧見了必定要着急的。她趕忙把這些紙張收了起來。
又捂嘴咳了幾聲,手中濕潤,一看手上也都是血。趕忙拿出帕子擦了擦,又咳了幾聲,肺中如刀片在割般,腥甜不已。
花閑很難受,看得要勞逸結合。她休息了一會兒,才勉強站起來在銅盆裡洗了把手。
又把畫着失敗符文的紙張全扔進了風爐裡,蓋上蓋子燒了。
燒完煙嗆了起來,她才去打開了房門。
在院子卷棚底下做針指的阿寶見狀連忙進來了,看着躺在美人榻上的花閑面如白紙,吓了一跳,忙道:“夫人,可是不舒服?”
“我沒事。”
阿寶連忙沏了一壺紅參茶來,焦急道:“夫人,你快休息會兒,别倒騰這些了。”阿寶極其信任花閑,但花閑說的這些事,她難以置信。萬一旁人知道,一定會說花閑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