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閑瞧見了殷真經的,但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下,她總不可能盯着一個外男看吧。略瞟了一眼,就别過了眼神。
她也感覺到了有幾道灼熱的視線黏在她身上,但她向來冷淡,平平無感。
殷真經見那貴氣的公子摟着花閑的肩,神色親昵,好似夫妻,他愣了幾秒,釘在了原地。
殷真經小隊的衛士——楊清,發現了殷真經的不對勁,拉了拉殷真經,殷真經才回過了神。
殷真經上前一步,朝秦王抱拳行禮:“秦王,卑職是金吾衛騎曹校衛殷真經,您受驚了。”
秦王年過不惑,是個美髯公,儒雅威儀,他對殷真經隻是抱拳行禮,未行大禮略有不滿,但并未表現出來。
剛才他的心腹已經在他耳邊悄悄把殷真經這支衛隊介紹清楚了:皆是落魄世家和平民子弟充當的衛士,是支趕死隊。
雖是落魄弟子,但秦王見殷真經身姿挺拔、器宇軒昂,非池中之物,也減了幾分輕視之心。
秦王坐在高堂的正位,道:“殷校衛辛苦了,來人,給各位衛士賜座上茶!”
殷真經謝過了秦王,以還有公務在身婉拒了留座。
秦王妃就沒什麼好臉色給殷真經看了,她是個十分重視門第之人,一個小小的金吾衛校衛還入不了她的眼,再說大廳内的地闆都被他粗魯地弄碎了,想到這她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衆女眷已經陸續撤離了,但剛才一衆英姿蓬勃的金吾衛卻在她們心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衛隊的一個衛士上前正要把這隻鬼嬰收進特質的皮袋中,剛拔|出刀,那隻死了的鬼嬰竟凄厲尖叫一回,一陣煙似的跑了。
變化就在一瞬間——
四爺趙琮德忽然冷笑:“真是廢物,這種情況都能讓它跑了。”
而趙琮寅也略有所思,很奇怪這東西為什麼追着他不放?
.
殷真經他們留下來了,陪同府裡的侍衛一塊巡邏,要把那隻鬼嬰給找出來抓走。
殷真經走在最後頭,楊清一把勾住他的肩背道:“真經,你今天很不對勁。”
總是發呆,還失手砸碎了王府的地闆。
殷真經淡淡的,“有嗎?”
殷真經講義氣又随和,和衛隊裡的兄弟們處得很好,再加上他武力高超,折服了衆衛士,二十一編的衛門們以殷真經為首,大多出自真心。
楊清用手肘用力勒了勒殷真經的脖頸,“有,你一直盯着趙琮寅的妻子。”
楊清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從小在外摸爬滾打,趙琮寅他還是認得的。
殷真經耳尖一紅,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有,她是他的妻子嗎?”她他的,叫人聽不懂他說什麼。
楊清看了看殷真經,見他眼中難言失落,笑道:“難怪别人會說你說話和不說話是兩個樣子。”
殷真經不講話的時候,就像叢林裡最漂亮的獵豹,走到哪都有女子偷偷看他。明知不能看,眼睛卻很誠實。
但他一開口講話,卻忠厚純良,和他野性危險的外表大相庭徑。
此時正是當差的時間,說話不便,兩人自覺停下了閑聊。
.
天黑了。
秦王府的主子和下人皆噤若寒蟬,早早地閉門在屋裡頭呆着。
外面卻有許多舉着火把的侍衛到處巡邏,隻因為那鬼嬰還沒有被找到。
花閑早早地關了門窗,正好栓了門在裡頭再畫一張小輕身符。
北方秋夜裡頗冷的,花閑耐熱但怕冷,阿寶拿了層薄衾被給她蓋仔細了。
阿寶:“夫人,小心着涼。”說着喝了口熱茶,縮了脖子,小心翼翼地朝着房梁看了一圈,害怕白日裡那吓人的鬼嬰會突然出現。
但阿寶發現花閑竟然一點也不怕的樣子,正就着小幾上的油燈,捏着玉筆娴靜地描着符文。
阿寶小心地問了聲,“夫人,你不怕嗎?”史嬷嬷和香雲可是吓得屁滾尿流,阿彌陀佛都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回去就把房門鎖了,躲在了裡面。
花閑道:“怕,怎麼會不怕,不過正好可以關着門畫符,也沒人再管。”
花閑怎麼不怕?怕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她能量低,要省着點用。
阿寶笑道:“我可真的看不出來你害怕,不過也是,現在明目張膽地拴着門也沒人說了。”
阿寶被花閑的态度影響,也漸漸地冷靜下來,坐在她旁邊打起了絡子。
兩人不再言語,坐在榻上,在小幾的兩邊,各做着手中的事。
花閑的元力和神識隻能支撐畫一張小輕身符,畫了一張就會有脫力的現象,連看書的精力也都沒了。
花閑畫完之後,無力地靠在軟枕上。
阿寶見狀連忙放下絡子,給花閑重上了一盞熱茶,又拿了一粒人參養榮丸讓花閑服了。
阿寶眼中滿是擔憂,“夫人,為什麼這麼拼命?”
花閑道:“我可是花錢的祖宗,又是要燕窩,又是要人參吊着小命,不努力些怎麼行?”
阿寶壓低聲音嗔道:“夫人淨會胡說,咱們不是還有錢嗎?再說了,畫這個難道還能掙錢?”
花閑點點頭,“日後定能賺錢,阿寶,你願不願意和我離開這裡?”符箓也屬于秘術的一種,肯定能賣錢的,隻是暫時不能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