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小聲道:“夫人去哪,我就去哪。”無論世道變沒變,她都不想離開花閑。
花閑笑了笑。
阿寶道:“我能看看嗎?”她想看看花閑畫的符箓。
花閑點點頭。
阿寶拿起了這巴掌寬,四寸長的符箓瞧了瞧,上面的符文極其複雜,繞來繞去,難為花閑還能記得住。
神秘、美麗,這是阿寶對這符文的看法。
阿寶:“夫人,這是做什麼用的?”
花閑:“這叫‘小輕身符’,顧名思義,用了讓人身子輕快些。”
阿寶:“是不是可以像書中說的那樣飛檐走壁?”
花閑:“還沒那麼誇張,不過也蠻不錯,阿寶,你試試看,看看能不能感受到天地間的元氣。”
在夢中,阿寶是沒有成為天師的天賦,後來又被秦王妃身邊宋嬷嬷的兒子看上了,強行給他們指了婚配。
阿寶萬般不願意,哭着求了秦王妃,表明隻想呆在花閑身邊服侍,哪也不想去。
秦王妃大發雷霆,斥責她不守規矩。
最後,阿寶還是嫁給了宋嬷嬷的兒子,隻因花閑在他們手中,隻要拿花閑做筏子,阿寶什麼不答應?
花閑那時已躺在床上起不來了,離了阿寶後,下人們沒有真心照料她的,巴不得她早早爛死在床上。
她也不負衆望,阿寶走了,沒過多久,她便一命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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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西南邊的一個破落小院。
這本是處置有大過之人的地方,傳聞在裡頭死了好幾個女人,又瘋了幾個女人。
但就是這個偏僻的地方,都沒有被金吾衛和秦王府侍衛放過。
舉着火把到裡頭巡了一圈。
等他們都走後,管家又把沉重的鎖重新鎖上。
又過了好一會兒,牆頭處好像翻進了一個瘦小的黑影,好像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徑直蹿到一口枯井前,停了幾息,便雙手雙腳支撐着爬了下去。
枯井底下已經沒什麼水了,不過卻很潮濕,裡頭還散落了許多人的骨頭。
那奄奄一息的鬼嬰就趴在底下。
小女孩跳在它跟前,蹲下瞧了瞧,道:“可憐的孩子。”
隻見她把手放在鬼嬰圓溜、黏膩沒有毛發的頭頂,緩慢而吃力地拉出了一團半透明的東西。
那半透明的東西好像一個小巧袖珍的鬼嬰,它還在抖着,發出微弱而尖銳的慘叫。
小女孩抓住這半透明的東西,仰起頭,把它往嘴裡塞。這一團半透明物質比小女孩腦袋還大上許多,但小女孩卻一點點把它塞進了口中。
“咕噜”一聲,吞了下去了。
小女孩似得到極大的滿足,偏着頭呵呵地笑起來了,又仰起頭感受紅月照下來的光輝,笑得更加快樂開懷,舔了舔唇角,像是嘗了什麼極品的美味。
很奇怪,紅月除了出現的那一日,之後照下的光輝并不是紅色。
但此時照着小女孩的臉,卻為小女孩染上了一層妖異的森紅。一雙邪喪而璀璨的雙目。
接下來,如果有人瞧見,定會大吃一驚。
這小女孩飛快在井壁、牆壁攀爬的樣子,像極了鬼嬰,如同鬼魅。
她消失在黑暗中,順手把幹癟了的鬼嬰扔在了後花園的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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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發現,殷真經在秦王府不管怎麼巡視,都會回到一個相同的區域。
殷真經害怕鬼嬰會去花閑那,離太遠他怕來不及,因此總在那一塊繞,但并不敢靠近,就在東院那一片。
但已是失了分寸。
好在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死掉的鬼嬰,他們檢查了一番,小心地把它裝好帶走。
有個衛士嘟囔,“這玩意怪吓人的,上頭要我們帶回去做什麼?”
另有一個衛士道:“誰知道呢!聽說是東廠和錦衣衛的人要呢,咱們照做就好了。”
殷真經和楊清出了秦王府,兩人走到一座石橋上。
四下沒有旁人,楊清又開口要和殷真經再叙剛才在秦王府沒聊完的話題。
楊清道:“你今天很不對勁,你知道嗎?”
殷真經沒有回話,閑閑地靠在橋欄上,低着頭,一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橋頭微弱的燈光照在他筆挺的鼻鋒上,在緊抿的薄唇上留下一小截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