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你看上那位姑娘了?還是說你認得她?”
殷真經不想牽扯花閑,便道:“沒有的事。”
楊清笑道:“可你的眼神和行為都出賣了你。”他好歹也是風月場的好手,這點東西還瞧不出來?
殷真經保持沉默,他此時還不敢相信,花閑是别人的妻子,不過又想,她那麼美、又尊貴,也隻有天潢貴胄能配得上她了吧?她的丈夫必定萬分寵愛她吧?
想到這裡,殷真經莫名地心下一陣酸痛,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他應該為花閑開心才對吧?
可是他胸口堵得厲害,難道他真的像楊清說的這般,起了那種心思?
那他真的是該死,又不知好歹,何不回去照照鏡子?
楊清挑着眉,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瘋子。”
殷真經不解道:“為何?”
楊清:“隻有瘋子才會在一屋子美麗女子中相中趙琮寅的妻子。”
殷真經聽了更不解了,“這是什麼道理?”
楊清問:“那姑娘美嗎?是不是最美的那一個?”
殷真經想,自然是美極了,但是不是最美一個他卻不知,也和他無關,他并沒有看别人。
楊清想,那姑娘烏雲疊翠、雪黛盈腮、冷玉生香,說是畫中摘下來的人也不為過,不,她比畫還要美,意态眼神猶如火之有焰,燈之有光,看着她的眼神清冷,卻讓人如浸在暖洋洋的溫水當中,奇異,但卻說不出的受用。
真正的美人。
楊清說:“她是一位絕色佳人,如果能一輩子呆在後院不出還好,亂世之中,極容易成為别人争奪的對象,讓人頭破血流,想參一腳不是瘋子是什麼?”
殷真經不喜歡楊清這般議論花閑,在他心中花閑是極好的、極清淨的女孩兒。
殷真經道:“我要敢那樣想,才真該千刀萬剮,想必她的丈夫定會拼勁全力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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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更時分。
夜黑如墨,大雨如柱,今夜是十五日之約,殷真經要來和花閑對接。
花閑在等殷真經,但這麼大的雨,他不來也沒關系的。
屋中點了一支最小的蠟燭,外頭還罩了一個茜紗罩子,光線微弱,僅能視物罷了,讀書針指卻不行,太廢眼睛了。
自從史嬷嬷來後,她夜裡便會留一盞小燈,省得每隔十五日夜裡再點燈,會塗惹史嬷嬷懷疑。
不過今夜這麼大的雨,且史嬷嬷近日來被鬼嬰吓得夠嗆,每日早早地閉門了,應該沒有心思監視她。
屋子裡頭開了一扇窗,外頭的雨絲不住地往裡頭潑灑。
忽然聽得一聲微弱的叫喚“主人——”
花閑正靠在暖塌的軟枕上閉目養神,聽着這聲音便知殷真經來了,她沒動,等着他進來。
哪知,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動靜。
花閑才着慢騰騰起身,離開微暖的衾被,端着小燈,走到窗前,輕聲道:“你怎麼不進來?”
她沒敢靠近,怕雨絲打在身上,眯着眼一瞧,殷真經已被淋成了落湯雞,屋檐上如繩般的雨柱正劈頭蓋臉澆他一身。
殷真經道:“我就站在外頭,主人你把窗戶關上吧,小心着涼。”秋雨又涼又濕,她身子單薄。他渾身濕透了,一定會弄髒房間的。
花閑倒是想關上窗,但隔着窗怎麼說話?
花閑:“你且等等。”
說着,花閑又端着燈,回屋裡翻出一塊氈毯,折卷好,抱到窗前鋪在地上。
花閑:“來,你進來踩在這上頭。”
殷真經抿了抿唇,一絲雨水偷漏進了唇縫,清涼清涼的,他一翻身,跳進了窗,站在了氈毯上。
花閑搬了張繡凳坐在他邊上,“把窗關了。”
殷真經轉身輕輕把窗關好,雨聲瞬間小了很多,室内更安靜了。
混着清透的雨水味兒,他鼻翼前的那一縷清香更好聞了,說不出是什麼香,但比花香還要清幽好聞。
殷真經單膝下跪,行了标準的武将禮,他在長安任職了幾個月,閑時又有一位老先生教他識文斷字,他也知道了,不能随意下跪的,隻能跪君、跪父母、跪老師。
“主人”也不能随意叫的,會折了男子的脊梁骨。
花閑:“起來吧。”她沒有讓他進來搬凳子坐的意思,水漬印在地上怪髒的。
就讓他站在氈毯上别亂動。
花閑先是問了問鬼嬰的事,是否抓捕了?抓走之後會做什麼?朝廷對此類事的态度又是什麼?
殷真經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告訴了她,朝廷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這類事是能壓便壓,但漸漸的已壓不住了。至于抓到的東西都送去了東廠,送去東廠做什麼他卻不知道了。
花閑問:“朝廷有沒有對你們進行檢查?”
據夢中所知,朝廷有一種玉牌專門用來檢測谲力的,靈氣複蘇後,成為天師的人分别具有谲力、元力、神識三方面能成長的能力。
其中谲力和秘術有着直接聯系,谲力高的人有更大的可能覺醒、開發秘術,但谲力超過了一定數值又會異化變成怪,變得非人非鬼,失去控制。
一階天師,隻能對付一階怪物。
谲力大多是天生的,後天能不能成長她也不知道。
元力越多,使用秘術的次數和時長就越多,元力就相當于能源。
殷真經道:“有的。”他從腰間勒着的蹀躞上取下一塊小小的玉牌,“這就是用來檢測谲力的。”
花閑用手帕拖着玉牌接了過來,這玉牌上并無雕飾,上頭簡簡單單刻了四個字:永安禦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