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比較特别的就是玉牌中間有一根空芯的細管,裡頭有些不知名的液體。
花閑問:“怎麼用?”
殷真經:“滴一滴血上去。”
花閑:“你來幫我。”她朝他伸出一根食指。
殷真經看了看花閑,沉默了幾息,從腰間的蹀躞處用抽出一把匕首,用刀尖輕點了點她的指頭。
蜻蜓點水般,輕輕的,卻一點就破。
花閑指尖一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把這一滴殷紅的血滴在了玉牌上。
細管裡的液體動了動,它的邊上有精細的刻度。
花閑仔細瞧了瞧:“這是幾?是二嗎?是我的谲力隻有二嗎?”她懷疑自己眼睛花了。
殷真經接過玉牌看了看,點點頭,“是的。”
谲力是代表開發秘術的天賦,谲力高基本就越強,很可憐,她的谲力少得可憐。
但谲力太高又會失控,變異,谲化。
真是迷人又危險。
花閑又問:“你的谲力有多少?”
殷真經:“七十八。”
花閑很驚訝:“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還差一點點就八十了。夢中傳聞,一階天師,谲力不能超過五十,超過五十就容易爆亂成怪。
殷真經:“是,别人都是五日一檢,而我每日點卯都要在羅大人處檢驗。”
為了他,朝廷的人甚至分成了兩派,一派說他很危險,應立即關押,一派卻力保他,認為他是有用的,不能随意處置,至少在他犯錯前。
花閑:“你還能弄一塊這樣的玉牌嗎?”這一塊是公器,殷真經丢了是要受罰的。
殷真經:“我試試。”他會盡力。
聊了一會兒朝堂之事,花閑又開始讓殷真經買東西了。這次要買五百斤頂級的紅羅炭、一千斤高級的銀絲碳。
往年天氣變冷後,她一個月能燒一兩百斤碳,這些碳委實不算多,但也不敢買多了,過分打眼。
又給了殷真經一萬兩銀票,讓她把這些銀票換成金元寶、金豆之類,再過一段時間,銀票就不好用了。
花閑要說的話、要吩咐的事也都說完了,屋子裡頭的茶早已涼透了,不然還可以讓他喝口茶。
既然沒茶喝,正要開口送客——
隻聽得殷真經說:“你瘦了。”
天氣涼,花閑穿了一件青绉綢一鬥珠的羊皮褂子,坐在微弱的燈光下,越發顯得甯靜娴雅。
殷真經想,楊清不知道的是,花閑聲音吐語如珠,柔和動聽之極。
花閑這些日病了幾回,飯也少用了許多,确實清減了一些。
花閑不予置否,道:“你好像高了一些,結實了一些。”
殷真經還在長身體,居移氣養移體,他生長環境變了,外貌氣度也悄悄地在變化。
殷真經道:“我吃的多,你也要多吃一點。”事到如今他真的覺得自己嘴笨。
花閑笑笑沒有回話,她倒是想吃,但克化不了,哪裡吃得下。
殷真經忽然又道:“趙琮寅是你的丈夫嗎?”
花閑正詫異他如何知曉趙琮寅的姓名,轉念一想,如今他是官差,知道也不難,點點頭應道:“是。”
“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
花閑頓了頓,答道:“是。”說不好肯定還要被安慰,太麻煩了。
殷真經低垂下頭,旋即擡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笑容,隻是有些難看,“那真是太好了。”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旁人的妻子不能碰的,連想也不能想的。他應該為她感到開心才是。
花閑很累了,開始趕人,“我要歇了,你回去吧,把氈毯一起帶走。”
踩髒了的氈毯她沒辦法處理,不如扔了。
她房中也沒有蓑衣給他,蓑衣都收在隔壁的儲物間。
·
殷真經在大雨奔行,及到了住處,才從懷中掏出一包東西。
他外頭還穿着金吾衛的半身甲,因而胸口衣物并未濕透。
他把帕子打開,裡頭包着的點心碎了的碎了,坨了的坨了,完全沒了最初好看的形狀。
這是金玉閣的點心,他們家的點心号稱百金難求,一日隻做十份,很是難得。長安城的貴女們為了吃這點心,常常派家仆連夜排隊。
據說女孩子很喜歡吃。
殷真經偶然得了,便想着,不知花閑喜不喜歡吃。
可到了花閑跟前,他卻不敢拿出來。
還好沒拿出來,都碎成這般難看模樣。
殷真經把這些點心都吃了,嘴裡甜甜的。
卻好像又嘗不到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