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女子到底見慣了這種場面,曉得有些客人就是喜怒無常,輕賤人命,趕緊捏着裙擺溜了。
出來第一時間便去找百花樓的邱媽媽。
這百花樓在長安城都是一流的,邱媽媽會經營。百花樓花樣多,隻有你想不到,沒有它做不到。後面又靠着能人,生意做的紅紅火火。
邱媽媽聽了兩女子的彙報,肥胖的手抖了抖水煙,眼裡若有所思,對下邊的龜奴說:“去,去把昨天那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給他送去。”
前些日子百花樓買了一個少女,是被繼母賣的,長的我見猶憐,知道被賣,這些日子很是傷心,一直哭哭啼啼,邱媽媽還沒來得及狠心調教。
邱媽媽認為像殷真經這樣的少年性子,一般會喜歡這種清白可憐的少女,會心生憐惜,忍不住拔刀相助。
很快,一夥人簇擁這一個少女去了前庭,少女打扮得清涼素淨,一身挑線白裙,隻有一些環佩叮當,淚光點點,再看她白靜細膩的臉,好一個雨打梨花,果真是清麗非凡。
少女姓喬,名英兒。
喬英兒被安排去伺候殷真經,她戰戰兢兢的模樣,一看就很生澀笨拙,明顯是個剛入行的良家兒。這番純情的模樣引了許多側目。
喬英兒不敢靠近殷真經,和他保持着一些距離,隻敢在旁邊端茶送酒。
邊上的龜公用殺人般的眼神看着喬英兒,示意她主動一點。
喬英兒在壓着衣袖,慢慢夾了一塊胭脂魚放在殷真經前面的小碟子裡,顫顫巍巍地道:“公子,請用魚。”
殷真經沒吃。喬英兒有些臉紅。
好在接下來也無事,兩人保持着一段客氣的距離。
喬英兒看着眼前的場面,她雖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出生,家裡遭難,父親亡故,繼母狠心,把她賣了,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實在是不堪入目。
這長長的宴客桌,每個男子皆左擁右抱,那些女子嬌嬌媚媚地躺在他們懷裡,喬英兒對面的女子還朝她軟軟的挑釁地笑。更有一些男子喝高了,手就在她們身上軟捏,引得她們嬌笑連連。
喬英兒羞得垂下了粉頸。對面的女子見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喬英兒又忍不住看了看身邊的男子,側臉俊美無俦,身姿挺拔健碩,沉默穩重,不似其他人那般,莫名讓人覺得安心,她心中咚咚做跳,好像有隻小鹿亂跳。臉又更紅了。
唐風和手下的心腹幫閑走狗對了對眼神,有一人時常得唐風接濟,得了他許多便利,遂對唐風言聽計從,一眼便明白唐風的暗示。
這幫閑走狗一張黃澄澄的臉,喝了酒臉微紅,他故意擠到殷真經跟前,假意要敬殷真經的酒,殷真經客客氣氣地喝了。
幫閑走狗又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殷真經身後放端坐的喬英兒,笑了笑,忽然猛地一拉,把喬英兒拉進了懷裡,“怎麼呆呆的?來陪爺喝一杯。”
喬英兒吓得尖叫,臉上被幫閑的胡茬磨着,還有突如其來的臭酒氣都讓她驚慌失措。她胡亂地擋着臉想要格擋,不停地反抗。
幫閑卻哈哈大笑,喬英兒哪裡是他的對手,他很快掰開她的手,上嘴親了她幾口。喬英兒大腦一陣空白,尖叫着開始胡亂拍打,雙腳也開始亂踢。
百花樓頗多客人偏喜歡“強扭的瓜”,幫閑此時内心其實很得意開心,但卻裝作一副惱怒的樣子,“好你個小賤人,不要給臉不要臉。”
殷真經偏頭淡淡地看着幫閑。
喬英兒哭着求他,“公子,救救我。”
對面的楊清暗暗搖頭,百花樓這樣的戲碼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次,真真假假難以分辨,他示意殷真經稍安勿躁。
幫閑:“你瞧殷大人長得俊就喜歡,怎麼?爺你就瞧不上?小賤人,你媽媽沒教你規矩嗎?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咱們殷大人瞧不瞧得上你這個下賤胚子。”
說着,一邊抓着喬英兒亂搖亂甩。
用邱媽媽的話來說就是——幹他們這行的總要受些皮肉之苦,一些小委屈。
幫閑還嫌不夠,又有龜公來賠禮道歉幫着訓斥喬英兒,幾人徑直把喬英兒往内屋裡拖。
拖到一半拖不動了,回頭一瞧,喬英兒的手腕被殷真經抓住了。
幫閑:“怎麼?殷大人也有興趣?要和小爺我一塊去?”
殷真經:“凡事要講個先來後到,這人我要了。”
幫閑:“殷大人起先興緻缺缺,這會卻要和我搶人?莫非看不慣,哈?想要英雄救美?還是偏和我過不去?這會爺還偏不讓!非要教訓教訓這小賤人不可!”
楊清放下酒杯,忙站起來打圓場,上前挽着幫閑道:“不過是一個女子,何必傷了兄弟和氣,這女子呆手笨腳,何必叫郭兄受累,不如弟弟幫你選過一個色藝雙絕的解語花如何?”
幫閑卻像喝醉了酒,撒酒瘋似的,一點也不領情,甩開楊清的手,一腳踹翻了前面的飯菜,梗着脖子叫道:“不如何!爺今天就要她?你問他待如何?”一手直指殷真經。
殷真經看不慣這些,但并沒有很沖動,極度地厭惡,理智卻冷冷清清。他站了起來,幫閑的手指随着他的姿勢往上移。
殷真經身量很高,在人高馬大的金吾衛中也是拔尖,他暗綠的眼睛很冷,像西域雪山中的冰湖,他的身姿矯健,隐隐卻像幽暗叢林中的野獸,冰與火的揉雜成一股緻命的神秘危險。
幫閑擡頭看着殷真經不由有些發怵,但氣勢上他并不想輸,整個五官都散發着一種信号:有種你快來打我,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