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真經穿着一身黑色勁裝,戴着紫金護腕,腰上勒着青銅躞蹀,挂有匕首、火石、玉壺之類。背着大刀和弓箭。頭上戴着護面鬥笠。好一位少年俠客的裝扮。
花閑為了不打眼,隻一身布衣,蒙着臉,一個輕紗鬥笠,黑色披風。其他随身的物品都放在儲物符箓裡。臨行前,花閑拿出針線,把儲物符縫在袖口,花了一點時間。在她做針線期間,殷真經就在一旁安靜地看。花閑雖動作慢,但手靈巧,做得很細。
些許暖光透過窗紙,落在她烏黑的發旋上,她低頭時,脖頸露出一節細白的肌膚,真是歲月靜好。
花閑做完之後,看見殷真經坐在背光處,雖看不清他的臉龐,總感覺他在盯着她瞧。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熱,她針指不好,他心裡一定會要笑話。
他們準備騎馬,騎馬是最好最快的選擇,殷真經牽來一頭新馬——照夜玉獅子,通體雪白無暇,純淨至極,又威風淩淩。
花閑心中贊歎,多漂亮的馬啊,再搭配鎏金肅花絲綢馬鞍,神采奕奕。這馬兒比尋常馬兒要高,她不會騎馬。
殷真經不好意思地說道:“因為我們暗地行動,我尋常騎的馬不能騎,這馬兒我沒用慣,可能坐着沒那麼舒服。”他有一匹慣騎的汗血寶馬,那馬兒和他并肩作戰,心意相通,而這匹玉獅子他隻是馴服,但并未用過。還有他常用的長槍——驚夜槍也沒帶。
花閑:“我不會騎馬。”
殷真經:“沒關系,你坐我前面。”坐前面更方便保護。
......
花閑想到前天,她才和朱離說過,男女授受不親。她自己卻做不到。她從前隻把殷真經當成一種符号。很過分的來說,她從前隻把他當作奴隸。
殷真經戴上鬥笠,翻身上馬,朝花閑伸出手。
花閑咬咬牙,遞上手。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輕輕一帶,她就像一隻鳥兒,落在了馬背上。
“坐好了嗎?”殷真經的聲音從後面輕輕飄來。
點點頭,她不敢太靠着殷真經,繃直了背,手也虛握在缰繩上,好像抓住了依靠。
“駕!”馬兒瞬間飛馳而起。
花間立馬感到極其不妥,她完全像坐在殷真經懷裡,随着馬兒颠簸奔跑,他就好像抱着她。炙熱堅硬,周身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因為緊貼着他,她的鬥笠也戴不了,隻能拿在手上。
花閑想要和殷真經保持距離,根本不可能,順勢靠着他懷裡反而更舒服一些,她拿起鬥笠掩着面,這樣就沒人能看見她透紅的臉。
殷真經低頭,感覺花閑好小一隻,柔弱無力。長安這一年多,他光怪陸離的事見多了,但他一向意志堅定,不好的念頭一瞬間便排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騎馬。
馬兒奔出了城,風徐徐吹在臉上。花閑偶爾拿開鬥笠,露出一雙杏眼,觀察周圍的景色。馬兒一旦馳騁起來,身上流光熠熠,疾馳如閃電,驚心動魄。花閑心動像飛出去了,不住狂跳。驚怕之餘,一股自由之感油然而生。
但很快,她就有些受不了,太颠簸了,颠得渾身像散了架,尤其是腰部以下,颠得疼。她不由地攥緊了缰繩。
殷真經眼尖,立馬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鬥笠蓋在花閑臉上,她甕聲甕氣地說:“沒,我沒事。”
“籲——”殷真經一拉缰繩,馬兒前蹄高揚,花閑重心不穩,倒在了他身上。
殷真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花閑從儲物符中拿出一瓶雪參丹,吃了一粒,又給自己貼了一張治療符,覺得稍微好了一些,忙搖頭,“不妨事,抓緊時間趕路吧!”
殷真經從微微掀起的鬥笠看見她無力的臉色,不禁道:“都怪我想得不周到。”他多年摸爬滾打,如今渾身像鋼鐵打造,花閑花朵一樣的人兒,他怎麼就沒準備好!
花閑:“不,都是我不好,我太沒用了,咱們快走吧。”
殷真經:“不,花閑姑娘,你哪兒都好,好極了。你有沒有帶布匹、皮毛之類的東西?”
花閑:“我有一件灰鼠夾襖。”
“你把它取出來,我給你墊一墊。”
花閑從儲物符取出一間灰鼠内膽的哆羅呢夾襖。殷真經單手把她抱在臂彎,“得罪,”再單手把毛皮衣折了幾下墊在坐墊上,又把她放下來,“你看,現在更舒服點嗎?”
“嗯。”花閑點點頭,還好她帶了鬥笠,可以把臉完全擋住,沒人看出她的窘迫。接下來的時候,她安靜得像個屍體,隻感受自由的風,偶爾看看風景。
艱難地忍受着自由,還好治療符有用,實在受不了時,就貼一張治療符,治療符像一股清泉湧進身體,能稍微舒服一點。看來自由是有代價的,
有過了一個時辰,花閑此時頭暈暈的,突然聽得殷真經說,“花閑姑娘,當心了,坐好了!”
花閑拿開鬥笠,隻見殷真經坐直了身體,放開了缰繩,從背上取下一把大弓,這把弓弦不知是什麼筋做得,拉開的時候獵獵作響,馬兒還在馳騁,花閑的心提到嗓子眼。
她朝前看去,并沒有看見何物,于是她為自己貼了一張小探視符,瞬間她的視力能看得更遠,隻見兩隻巨大的谲化吊睛大虎,虎視眈眈地站在前方。
天。
殷真經還在拉弓,當箭矢飛設而出的時候,花閑隻感覺頭頂一陣勁風呼嘯而過,帶出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震得她頭隐隐作痛,她甚至能想象當箭射中的是她,她會是何等慘烈的景象。
中了!一隻怪谲被射中腦門,爆漿而亡!
另一隻大一點的怪谲猛奔而來,殷真經拉開了第二箭,怪谲左右奔騰,快如閃電,眼看就要奔至眼前,第二箭沒中,殷真經拔出長刀,左臂環抱花閑拉住缰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