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離,還有一點價值。
朱離的那些詭異的眼珠子,已經成了趙琮寅的收藏品。
趙琮寅看了看自己修長潔淨的手,起身走進了暗獄,暗獄都仿佛打了個寒戰。人類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把它剖開時,不過如此,脆弱、不潔。但肉身就像田地,随時都會迸發生機。暗獄裡挑燈,人影下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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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高皇後是趙琮寅後面取的妻子,朝堂中勢力盤根錯節,很多世家都有把女兒塞進來給皇帝做妃嫔。做了皇後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她要照顧好皇帝。其次,她要統領好後宮。兩樣事情都不容易做。
高皇後把敬事房的太監總管叫來,看了看皇帝一月來翻牌子的記錄。果然,一個月有二十天歇在了永和宮,剩下的幾日則養心殿獨自呆了幾日,還有可憐的幾天,這麼一大幫女人平分,而且都沒有叫水的記錄,什麼意思不言而喻。而在永和宮卻有叫水的記錄。高皇後很不開心,把記錄簿扔在敬事房總管頭上。
敬事房總管隻能裝王八,又不敢解釋。其實聖上在永和宮也沒叫水,隻是聖上讓他這樣登記,他隻能照做,還不敢洩露一點風聲。就算真相能告訴高皇後,高皇後恐怕更不開心。他和後宮的女人相處很多年了,她們的心思他還是摸得清一二。蓋着棉被純聊天隻會讓女人更嫉妒。
第二件事,統領後宮,她新封的皇後,就有人不來請安,讓她如鲠在喉。她幾次勸谏聖上雨露均沾,但隻要聖上的一個眼神掃過來,她簡直不敢再說話。
高皇後很頭疼的樣子,身邊的妃子立馬來安慰,并且斥責花閑十分不懂事。有個激靈的妃子湊在高皇後身邊耳語,高皇後眼睛亮了亮,以倦了為由屏退了一些人,隻留下幾個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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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閑在宮中的時候,幾乎從不出自己的永和宮,成日裡都是呆在屋子裡,醒着的是大多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發着呆。趙琮寅倒想了很多法子給她解悶,但她興緻缺缺。
花閑從不出宮門,更是閉門謝客,從不社交。更别提給皇後請安了。這些趙琮寅算是暗許了。這種特殊對待自然會引起憤懑,其他妃嫔都把花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衆人隐隐抱成一團一緻對外,想要對付花閑。可是花閑宮殿被侍衛團得和鐵桶似的,她們根本進不去。花閑也不出來,讓她們有力無處使。
花閑自從從東廠回來,強打起精神,想要好好吃飯,每天還在院裡了步行,鍛煉身體。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回來後因感染風寒,節氣不調,花閑人一直不打舒服,沒有精神,夜咳不斷,人時好時壞。身體大不如前,竟隐隐有油盡燈枯之象。
這一夜,趙琮寅從外頭回來先去沐浴,許久,沐浴完畢後,他問身邊的人,“朕身上可還有什麼氣味。”
身邊的大太監鬥膽一尺外嗅了嗅,“聖上沐浴芬芳,十分清爽。”沐浴前是隐隐有血腥味,沐浴完已然洗盡。
趙琮寅:“是嗎?”他回憶,每次他靠近,花閑就算閉着眼睛,也會輕微地皺眉,像聞到了氣味。他怕血煞之氣沖撞了她。
花閑宮中已經滅燈,見他來了,宮人們複點了一盞宮角燈。
趙琮寅先去榻邊看了看花閑,又摸了摸她的臉。再到寝殿中,仔細地詢問掌事宮女花閑今日的狀況。該喝的都喝了,飯也用了一些,雖然用得不多。
趙琮寅遂也上床歇息了,花閑背對着外,他從後面摟上,他抱着花閑呢喃沙啞道:“閑兒快點好起來吧。”他隻要抱着她就有一種十分心安的感覺,緊繃的神經一瞬間放松了,暢快的感覺難以言喻。
他越摟越緊,鼻尖湊在花閑後頸窩厮磨,喉頭滾動,一種沸騰的感覺從下往上蹿到全身。
花閑根本沒睡,隻是閉目養神,她定定睜開眼,道:“放手,不然死給你看!”冰一樣冷,鐵一般堅硬。沒有一絲玩笑,說到做到。
趙琮寅像被冰水澆透身子一頓,掀被而起。
黑夜中,花閑清晰地聽見了趙琮寅咬牙切齒的聲音。可以想象他有多生氣。她連頭都不願回一下。他難道感覺不到?她隻想殺了他。
趙琮寅氣得不輕,什麼也沒說,摔門走了。
接下來幾天,趙琮寅都沒來。應該是沒光明正大來過,她感覺他淩晨隐隐約約應該來過。他要是安分守己,她勉強還可以忍耐,可是他越發讓人難以忍耐。花閑曉得趙琮寅自尊心強、睚眦必報,他最好别再來。
這一日,她無精打采地躺在院中的塌上看雲看花,正發着呆,蓦地聽見外頭吵鬧的聲音,她仔細一聽像是有人想進來,但侍衛看守很嚴,沒放人進來。
外面的人大聲嚷嚷:“殊妃娘娘,我有你要的消息,你難道不想聽嗎?”
她要的消息?
花閑讓人把外面的人請進來。在永和宮花閑說一不二,侍衛雖然猶豫,但聖上吩咐一切聽花閑吩咐,最後還是讓外頭的人進來了。
來人是一個年輕的妃子,滿頭珠翠,正用一種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原來殊妃娘娘長這樣,雖然是很美,但一看就病怏怏的,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不如活潑的美人。年輕的妃子行禮道:“嫔妾是李美人,請殊妃娘娘安,外頭的人總說聖上金屋藏嬌,傳聞殊妃娘娘貌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花閑懶得來這些虛的,道:“李美人請坐,我方才聽聞你說有我想聽的消息,我很好奇你有什麼消息說于我聽?”
李美人坐在繡凳上,有些羞赧的模樣:“嫔妾不敢說,怕惹娘娘傷心。”
花閑:“但說無妨。”
李美人:“嫔妾不敢說,怕娘娘責罰。”
花閑定定看着她:“那你走吧。”不敢說的話就别說。花閑擡手要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