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阿徽被一群姑娘圍着,腳步踉跄着朝裡走,還不時回頭打量那人。
郁尋策察覺到阿徽的目光,也朝這邊看過來,卻隻看到一個瘦小的背影被推進了雅間。
郁尋策摟着鸾妩的腰肢正往裡走,門口沖進來一人,似是來尋什麼人,郁尋策回頭看去,竟是北吟是。
“這不是王公子嗎?好久不見。”
郁尋策随口打個招呼,随後緊緊摟着鸾妩的腰,那懷中的可人似乎喝醉一般,趴在他的胸前,郁尋策還不時将臉埋在鸾妩的肩窩。
“郁公子好雅興,來這兒消遣?”北吟是邊說着邊朝裡打量。
他擡起臉來,“兄弟,雜事再多也别把自己苦着,去好好陪陪王公子。”
說完,一拍鸾妩的屁股,便将她丢進了北吟是懷中,鸾妩雙手環住北吟是的脖子,眨巴着一雙丹鳳眼,将他往屋裡牽。
北吟是皺着眉頭,心想這姑娘怎得手勁這麼大,不像芊芊弱女子,卻也不好做出什麼粗暴之舉,萬一引得旁人起疑就不好辦了。
鸾妩嘟囔着嘴,好像不高興。
北吟是無心去管纏在身上的人,專心地眼觀八方,剛看見郁尋策進了一處雅間,臉便被鸾妩一雙手掰回來。
這邊,阿徽被胡亂灌了幾杯酒,有些紮架不住這些莺莺燕燕,忽見門口進來一人,忙不疊地掙紮着往門外走,誰知身旁的女子皆一一散去。
阿徽擡頭隻見郁尋策向自己走來,這厮恐怕已經認出自己來,那就裝醉吧。
于是乎,阿徽拿起一壺酒直往嘴裡灌,踉跄着朝郁尋策走去:“兄台,喝!”
郁尋策忍住大笑,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阿徽踉跄着做到凳子上,一杯接一杯地遞給郁尋策,搖着腦袋,露出癡傻的笑。
“你這是要把我灌醉啊,姑娘。”
阿徽遞過去的手一抖,酒都灑在了郁尋策身上:“诶呀,真對不住,我帶兄台換身衣服去。”說完,拔腿跳窗而逃。
郁尋策也連忙追了出去,二人飛上屋檐,郁尋策輕功虛浮,腳底好像不需要依憑似的,輕輕一點,便追出去好遠,阿徽忽然意識到,那天鬼面的聲音和那身輕功皆出自同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不必逃了。
“郁佥事好功夫,在下敬佩。”
二人站在屋檐的兩端,相對而立。
“姑娘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在下佩服。”
“敢問今日郁佥事追我至此,所為何事?”
“無他,就是為了要回一樣東西。”
阿徽這才意識到,那塊令牌裡的東西早就被她當作見面禮交給了北吟是。
她怎麼也沒想到,郁尋策——朝阙乾鏡院密監台佥事竟是北吟是半夜追查的人。
又好巧不巧将那塊永生教令牌落下,落雁閣又好巧不巧向北吟是抛出橄榄枝,這一切簡直魔幻得像一個圈套。
“郁佥事怕是要不回了,您那東西太紮眼,叫在下給扔了。”阿徽想大概自己腦子抽抽了才會想出這麼個借口。
“扔了?我看是藏起來了吧,就像令慈藏起來的那半塊陣法一樣?”郁尋策挑眉,語氣輕佻,二人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阿徽的心弦被挑動,這個當年殺害母親的劊子手就在眼前,頓時心中殺意升騰:“令慈?好一個令慈!”
她一個箭步沖上來扼住郁尋策的脖子,郁尋策也不躲,嘴角竟露出輕蔑的笑,就像當年嘲笑七歲的蘇雲嶺一樣。
阿徽咬着牙,僵直着脊背,微顫着松開手,她恍惚意識到,自己沒有任何與之抗衡的籌碼,他們各自披着一張别人畫好的皮去争去搶,卻又互相制衡,到最後誰被扒了皮,誰又能安然無恙,并非一朝一夕的勝算。
那塊令牌對郁尋策而言或許根本就不足為重,而她現在像個跳梁小醜自以為可以撕碎眼前的敵人的樣子簡直愚蠢至極。
阙歌悠揚,煙花在華城上空綻放,萬事需得從長計議。
“煙花雖美,轉瞬即逝,從前不明白,今日倒是領悟了,郁佥事要的東西在下會全力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