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尋策看着那些傷口,眉頭微微皺起,晦暗不明的眸子似乎藏着一絲不悅。
“既然進來了就老實些,也能少受些皮肉之苦。”郁尋策起身,拿着一個小瓷瓶,走至阿徽身側,遞到她的面前。
阿徽看着那個小瓷瓶,冷笑一聲接過:“你說得對,都是快上路的人了。”
誰知下一秒,阿徽将那小瓷瓶摔在地上,沖上去狠狠咬住郁尋策的手,牙齒嵌進皮肉,傷口處皮肉外翻,殷紅的鮮血汩汩往外冒,順着指縫不斷滑落。
郁尋策痛得龇牙咧嘴,一把将阿徽推開,握住自己的手,喘着粗氣喝道:“你屬狗的嗎?”
阿徽踉跄着倒在一旁的行刑架上,嘴角挂着鮮血,呼出的氣息一下一下地吹起散亂的劉海。
“郁佥事,浪名在外可不是一件好事。”
郁尋策頓時有些恍惚,身體裡的水分仿佛被頃刻間抽幹,他端起桌案上的茶水便往嘴裡灌。
可還是覺得口幹舌燥,衣領束縛着他的脖子,導緻呼吸不暢。
于是他扯開衣領,晃了晃腦袋,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徽:“何時下的藥?”
“郁佥事,你怎麼了?”阿徽佯裝關心,“還是趕緊處理一下傷口吧——郁佥事!你幹什麼!你放開我!”
郁尋策上前扼住阿徽的喉嚨,将她壓在桌案上。
他漲紅的脖子青筋凸起,脖頸間和額頭上已經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磐石滾燙,堅硬如鐵,渾身宛如千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每一寸肌膚,好比身處烈獄。
下一步,他拿起身旁的匕首朝着囚衣的口子劃開,雪白的鎖骨和柔軟的雪白呼之欲出。
阿徽曲起雙膝,摩挲着郁尋策身下磐石。
“你......無恥......”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解開腰帶的沖動,猩紅的雙眸恨意陡升,夾雜着噴薄欲出的情欲。
阿徽将雙手攀附在郁尋策的腰上,想要替他解開那束縛。
“郁佥事,這麼能忍嗎?”媚眼如絲,喘息聲遊離在郁尋策的耳畔。
郁尋策握住那雙不安分的手,邊喘着粗氣邊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好,我給你。”
一雙柔軟的唇狠狠堵了上去,舌尖将唇齒撬開,吮吸着少女甘甜的唇瓣,交錯的喘息聲此起彼伏。
阿徽幾欲窒息,她又狠狠咬了一口郁尋策的嘴唇,郁尋策忍不住悶哼一聲。
“啪”,阿徽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郁尋策的臉頰上,“畜生!你放開我!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從了你!”
香風比巴掌更早到達,此刻發燙的不是臉頰而是灼熱的愛欲。
郁尋策的理智隻剩那道底線。
不遠處,十二和陸府的武婢趕來探視,正巧撞上阿徽掌掴郁尋策那一幕。
看到這一幕的還有真正要來探視阿徽的衛景軒。
衛景軒沖破獄卒的阻攔,奔向陸绮徽。
他一把拽開郁尋策,沖着那張被掌掴的臉又是一拳下去,語氣難掩憤恨:“禽獸!”
轉身,輕柔地将阿徽摟在懷中,滿眼疼惜。
“世子,我好疼。”阿徽瑟縮在衛景軒的胸口,小聲啜泣。
十二見此情景,解下身上的薄氅披在阿徽的身上。兩個武婢将三人護在身後。
郁尋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迹,看着地上的瓷瓶和散落在草垛裡的棕色粉末,自嘲地笑了笑。
眼眶微微翻紅,閃爍的晶瑩很快被他不着痕迹地壓下。
如此也好,他也不必再被師父懷疑動心動念了,隻會責怪他的愚蠢。
*
次日,朝堂之上,多人聯名上書彈劾。
“陛下在上,臣誠惶誠恐,叩請聖聽。郁尋策,忝居密監台指揮使,本應忠君體國、奉公守法,然其色膽包天,竟于昨日,行那苟且之事,玷污陸太尉千金之清白。此等穢行,直如禽獸之舉,污我朝堂清正,實為國法難容,天理難恕!望陛下速遣廉明之臣徹查此案,依律嚴懲,以正朝綱,還公道于天下,安民心于社稷。”
“臣啟陛下,聞修竹身為國師和乾鏡院總督,卻禦下無方,緻使下屬肆意妄為。其對下屬諸多放縱之舉,已嚴重擾亂朝綱官紀,望陛下明察,予以懲處,以正綱紀。”
皇帝端坐高台,額前的冕旒一動不動,良久,開口道:“國師,朝堂之上,百官參奏,你為何不辯?事實當真如此?”
聞修竹擡首,玉清如意冠束起銀白色的發髻,一雙狹長的鳳眸不辨喜怒,語氣溫和而平緩。
“陛下,臣一心向道,亦行忠君之事,絕不會放縱手下做此等荒唐之事。此事由乾鏡院引起,臣定當竭力還世于公道,明真相于天下。”
尚書令屠玠站出來,舉着象牙笏,垂首沉聲道:“陛下明鑒!此事蹊跷,憑臆斷恐冤良臣,望勿輕信,依臣之見,宜速召三司會審,徹查此案,以正視聽。”
聞修竹未看向屠玠,鳳眸中寒意浸染,握着象牙笏的手指已微微泛白。
而郁尋策彼時正跪在乾鏡院的廳堂之中,等待着師父的消息。
“陛下,臣已将郁尋策扣下,處以軍法。”
若是三司會審,定罪牆奸,按律當徒兩年,革職。
禦座之上的人将目光投向北吟是,指着他:“你,意下如何?”
北吟是思忖一番,似乎不偏不倚地說道。
“茲事體大,三司會審恐會傳得滿城風雨,陸太尉之女甫入京都便遭此不測,臣雖不忍,但也不願忠良含冤。不如陛下為陸太尉之女先行賜婚,再徹查也不遲。”
老皇帝連連點頭,看着朝上議論紛紛的衆人,緩緩開口:“衆愛卿若無異議,便散朝吧。”
“陛下三思,名節算的上何物?怎可讓小女嫁那牆暴之徒!”陸太尉忙不疊地高聲反抗。
“朕何時說過要賜婚他二人?陸衛不是尚有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