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你保護。”萊蒂斯說,“别跟着我。”
她和尼爾森站在通往B21公寓的地鐵裡,随着車廂搖搖晃晃。現在接近中午,正好是沒有座位但又算不上擁擠的時間段,萊蒂斯後半句一出,好幾個乘客都用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尼爾森。
尼爾森完全不在意他們,他當私家偵探的時候在公共廁所的男廁外蹲過點,從此再也不懼任何人的目光。他神态自若地站在萊蒂斯旁邊:“得了吧,你剛剛差點坐錯線路。三号線和七号線一個往北一個往西南,你倒是可以一路坐城市另一端。”
“我下次不會了。”
“我們可以拭目以待。”
萊蒂斯不理他了,但尼爾森能感覺到她惱怒的情緒。他會跟着她從聖盧賽特警察廳出來純粹是怕自己被布列塔尼的象牙捅個對穿,但等進了地鐵站,看見萊蒂斯被聖盧賽特堪比法陣的地鐵線路繞暈時,他才意識到布列塔尼的擔心居然還确實有點道理。
而且逗小孩其實挺好玩的。
地鐵窗外一片漆黑,萊蒂斯在思考什麼,尼爾森則掏出了手機。
各大APP的今日推送相當統一:無頭的詛咒!連環哨兵碎屍案!
這不是昨天半夜就在推送的那個案子嗎?不會他們要調查的就是這個吧。尼爾森想着,終于點了進去。
衆所周知,媒體會想盡辦法吸引流量,而死人也談不上什麼隐私,于是尼爾森在新聞頁面裡看見了兩個受害者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海克.雷德和瓦夫.埃蒙,前者他不認識,後者是他僅有過幾面之緣的領居。很好,看來就是這個案子,而且尼爾森現在終于知道他那煞筆鄰居的名字了。
這兩個死人的大頭照還是高清的,前者黑發黑瞳,陰沉無比,後者染了紅色刺頭,臉上還有紋身,形成鮮明對比。報道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唯一的共同點是哨兵的身份和屍體的狀況。
他們都被肢解了,碎屍分别于一個星期前和一天前在橫穿聖盧賽特的運河——奎因河的河畔被發現,勉強能拼出完整的屍體,但都沒有頭。
這起案子起初沒有得到什麼關注,直到它變成連環的。尼爾森都能想象得出事情在今天才登上頭條的過程。聖盧賽特的治安一向驚天地泣鬼神,沒人會在乎一堆在奎因河邊的碎屍。雖然沒有頭,但也可能隻是沒找到,算不上什麼爆點。
一個星期後,第二堆碎屍出現了,也沒有頭,有意思了,這難道是一場連環殺人案?再向警局裡的線人打聽消息,驗屍結果出來了,兩個死者都是哨兵——共感者案件!
太棒了,這新聞人人都愛看,讓我們在APP裡發起“找到失蹤的頭”的活動,想要參與的朋友請加上話題“#找到頭”。
尼爾森翻了翻評論區和TAG,五花八門的瞎猜和在奎因河邊滿地找頭的短視頻讓他也開始覺得好奇了。本着人類本能的八卦之魂,他把手機放低到萊蒂斯面前:“關于這個案子,共感者調查部内部有什麼線索?”
萊蒂斯看了眼他的手機,擡頭繼續看着黑漆漆的地鐵車窗:“這是機密,我不應該向無關人員透露。”
“這話可真讓人傷心,我不是你的合作夥伴嗎?”
“你已經說過你不是了。”萊蒂斯闆着臉,但散發着低落的情緒,“那隻是布列塔尼部長為了讓我好受一點的說辭而已。”
“不全是,至少我真的是個偵探。”
雖然主業是查出軌。
“所以呢?”
“我是一個受布列塔尼信任的偵探,這還不夠嗎?你想想看,我要保護你就必須一直陪在你身邊,陪在你身邊就肯定會不免涉及案情。她讓我來不就是默認我可以了解這些信息了嗎?”
“唔……”萊蒂斯的睫毛垂下了一點。
尼爾森不用減弱精神屏障也能感覺出她在動搖:“而且讨論案情是理清線索和找到靈感的最好方法,我可以和你一起整理思路。我們偵探——包括那位福爾摩斯和他的華生——都是這麼幹的。”
萊蒂斯擡起眼來看他:“真的?”
當然是假的,他隻是來吃瓜的。
尼爾森露出真誠的笑容:“真的。”
“唔……”
萊蒂斯沉默了幾秒,尼爾森開始在心裡倒計時。這小姑娘雖然看着兇,但确實是沒離開過塔的鄉下小孩,他好久沒遇到這麼好騙的人了。他再次意識到為什麼布列塔尼要費盡心思找人保護她,像她這樣的女孩在聖盧賽特不出三天就該離奇失蹤了。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