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第一次和祁舟說這麼多話。
她說:“那天的事我記得很清楚,你每給阙今倒一次水,計劃就過渡到了下一步。”
“你給他倒第一杯水的時候,故意用平靜的态度消磨他的銳氣,讓他有火發不出,憋在心裡亂他心智。”
“你給他倒第二杯水的時候,套出了‘北苑’這個關鍵信息。”
祁舟點點頭,心想:不錯。
北苑裡住着被抓的修真者,聯系上他們是找到烏光和逃離魔界的關鍵。他當時套阙今話的重點就在這裡。
他意有所指地說:“和蠢人說話固然不爽,好處卻是肉眼可見的。”
然後他看了看金鱗:“但我還是更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不費勁。”
金鱗沒接話茬,而是接着說:“你倒第三杯水的時候,就開始報複阙今了。”
“你的計劃我沒聽到,但現在,大概猜到了。”
祁舟笑了笑:“我這人有仇報仇,并且有仇當場就要報。”
“讓他高高興興活到今天,已經便宜他了。”
當日他不回嘴可不是因為脾氣好,隻是單純地覺得罵回去太便宜阙今。
嘴炮是最無用的攻擊。
阙今罵他,他就罵回去,兩人對罵未免太跌份。
而這之後呢?
阙今會一直給他使絆子,或許不能傷到他,但一定很煩。
從這天開始,他大概就過不了多少舒心的日子。
與其這樣不如表面和顔悅色,背後上給他送一份大禮。
他就是要阙今一邊對他感恩戴德,以為他是個好人,一邊掉進坑裡,千倍百倍地得到報應。
之前魔尊說了不好聽的話,他當場就了罵回去,那是因為他拿魔尊沒辦法。
目前為止他沒有任何能力和辦法以更激烈的手段報複魔尊,他隻能罵一頓解氣。
當然,也順便試探一下魔尊的态度。
但一個蠢貨他還動不了嗎?
“都這時候了,讓你知道也無妨。”祁舟說,“我告訴阙今,魔尊心魔發作的時候,來者不拒。”
“這話不算假話。”
關于魔族的心魔,有一些常識。
當魔族心魔發作時,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對症下藥,纾解他心裡過不去的那道坎。
這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但那道坎若是很容易過去,它就不會成為心魔了。
很少有人能根治心魔,那就總得想點别的辦法讓自己少受罪。
于是除根治之外,還有兩個發洩途徑。
一個是性,一個是殺戮。
魔尊上一次心魔發作,最後是用性解決的。
在祁舟身上。
金鱗面無表情地分析道:“上一次尊主與你……終究是不同的。”
“這次換了阙今,尊主大概會選擇殺掉他。”
“阙今在魔宮裡待的時間不短了,至今沒得到尊主青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魔尊不喜歡他這一挂的。
魔尊不喜歡他還硬湊上去,從某種角度來說算是占魔尊便宜。
就算魔尊沒在不清醒時殺了他,事後他也難逃此劫,況且他探聽魔尊心魔發作時間,已經是死罪。
對于所有魔族來說,心魔是唯一的弱點。
越是上位者,越是忌憚别人探聽自己的弱點,光是這一點足夠阙今死一萬回了。
他肯定會挨罰的。
不會比那頓罵來得輕巧。
祁舟還有一點沒說——魔尊心裡還有個白月光。
這麼多年魔尊都為心上人守身如玉,祁舟被迫和他發生關系他都已經恨不得把祁舟給弄死了,阙今主動爬床,魔尊一定會勃然大怒。
祁舟一向平靜的臉上終于露出淡淡的笑意:“我也不是非要他死,他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他笑着問金鱗:“你一直都知道我要報複他,但你沒管不是嗎?”
“現在你怎麼要管了?”
金鱗并不同他嬉笑,隻一闆一眼地說:“因為你話還沒說完。”
“你還有一個目的。”
“你讓采葭幫你聯系了北苑的人,以琴作為信号,你還打算把我支開。”
“你想趁着今晚尊主心魔發作逃跑。”
“心魔發作時會神志昏聩,有阙今從中作梗,尊主的狀态會更不好,這個時候逃跑事半功倍。”
“套取信息,騙他入坑報複,制造機會逃跑。”
“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劃!”
“你要報複誰我不管,阙今自作孽不可活,我也不管。”
“但把你放跑了我和采葭都會受罰,我不能不管。”
她眯了眯眼睛道:“你不該利用采葭。”
祁舟認錯,從善如流。
令他頗為意外的是,他認錯之後,金鱗說:“你算計我和采葭的事,我不會同你計較。”
祁舟驚了,這麼大方。
金鱗平靜地說了原因:“一是,你初來時,曾想以采葭作為突破口,騙取她的好感,從她身上套信息或者騙她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