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是阙今設法幫他聯系着,阙今一出事,此人便斷了消息。
如今消息再來,也不知是誰帶的信,也不知可不可信。
字迹倒是沒錯的。
他如今這境況,若是有誰想對付他,并不用可以模仿字迹繞這麼大一圈子,所以這字條大概是本人寫的。
不知寫了些什麼。
祁舟緩緩展開那卷得極小的一張紙,一邊展一邊想,若是還有些靈力以靈識傳訊,何須這般麻煩?
被困在這魔宮裡頭,竟慢慢活成個凡人了。
展開信紙還未來得及看呢,他忽然一把攥緊信紙藏進袖口,而後擡頭看向院門。
未見其人先聞其身,閩河用聽不出語氣的口吻說:“你竟和他們處得來?”
“我剛來的時候,看見好大一群從你這兒出去,怎麼,都是和你有交情的?”
祁舟下意識皺眉。
他沒答閩河的話,反倒問:“你怎麼今日來了?”
閩河:“來不得?”
祁舟:“你的地方你自然來去自由,隻是怎麼今日……”
閩河并不常來他這兒,少則半月多則大半月,時間雖不是太規律,但他那心魔至少也要半月才發作一次。
不是心魔發作,他一概不來。
祁舟:“這回不過三五日……”
閩河輕笑一聲,下意識想說點話臊臊祁舟,但又想起祁舟極不喜歡聽那種話,會覺得是刻意羞辱,于是便止住了話頭,改口說:“這會找你不是為那個,有别的事。”
“你那師弟鬧到今日,也沒鬧出個結果來,實在是個沒用的。你們修士,嘴上說得好聽,但其實也不過是利聚而來,如今在我這兒沒讨着好,自然都散了。”
“我也終于騰出些空閑時間。”
祁舟:“所以?”
閩河:“所以帶你出去玩啊!”
祁舟:“???”
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他心裡清楚得很,雖然和閩河有了那麼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但實際上兩人實在是沒什麼感情的。
不互相提防着或是随時準備捅對方一刀子就算好了。
遠沒到那種一起出遊的地步。
祁舟又問:“好端端地做什麼要帶我出去?”
閩河:“不是你說想出去嗎?上次答應了帶你出去玩。”
他回答得很自然,祁舟卻覺得很是不對勁。
當時閩河說這話,不過是随口應承他罷了,他自己也沒當真。如果當時閩河就是真的有這想法,他會更加懷疑着背後有貓膩。
他用帶着些疑惑和試探的目光看閩河,心裡思索着這其中有什麼門道,閩河默默看着他,并不介意他不回話,也并未打斷他。
看着看着,閩河眯了眯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當祁舟用這種全然理智的目光看他,他心裡就憑空生出些不快來,但又不全是不快。
感覺很怪,難以具體形容。
這種審視的目光是冰冷的,沒有感情的,正如祁舟對他。
而當祁舟認真思考問題、全神貫注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别樣的光芒。
當祁舟這種想事情的時候,一點也不像那個人。
那人大多時候都看起來輕松快樂,很少沉思很少算計,随遇而安,怡然自得。
這樣的心态,很多自诩清淨的修士都沒有。
隻有那人,他是那麼特殊。
這樣的祁舟不像那人,他本不該多看,但是不知為何,這樣的他卻格外讓人挪不開眼睛,好像他思考的時候會産生什麼吸引人的東西。
但又不全人隻是吸引,不是那種想讓人靜靜看下去的吸引,而是想要打斷他,想要讓他不要把心思放在那些事上,想要讓他轉頭看看……
這不對!
閩河幹淨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開口道:“前段時間你不是在打聽東邊嗎?”
“當時你那師弟煩人得很,沒辦法帶你去,好在他雖無能但尚有自知之明,并未一直糾纏。現下我終于得空,咱們盡早出發。”
祁舟:你老提我師弟做什麼?
他師弟生得一副好相貌,與易怒不好惹的性格相反,他張了一張芙蓉面,少時惹不少男修為他傾倒。後來他近乎暴烈的功法越修越高深,逐漸影響了談吐氣質,尋常不敢有人打他主意了。
但閩河……他似乎不知什麼叫忌諱什麼叫害怕。
且他也是個好色的東西,從前悶頭守身,如今開了葷,未必還是個好人。
别是惦記上他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