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縣衙無人看守,但也沒法直接進門,江和塵歎氣,又要翻牆!一回生二回熟,狗爬式翻牆招數再次上演。
大門無人看守不代表縣衙内無人巡邏,江和塵落地之際恰巧一支衙役轉角而來,吓得他大氣都不敢喘,忙不疊隐匿在樹影後。
好在衙役們沒發現異常,就這麼與江和塵擦過。江和塵目送他們的背影走遠,探首觀察,面具覆蓋半邊臉不僅為他帶上了一絲神秘感更襯得裸露的皮膚更加白皙,與那黑釉産生了亮眼的對比。
段懷舒曲着長腿坐在瓦礫之上,他清晰地了解江和塵的動态,那靈動的模樣是在被他逗急時才會顯露出來的。甚至在他自己沒有察覺之際,他的眼中已經帶上了笑意。
四處觀察的江和塵顯然沒有發覺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在大反派手中,他趁着夜色無人便快步進入了仵作驗屍的屋子。
踏入的一瞬間寒氣襲來,江和塵不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這才注意到屋子四周堆放着冰桶。離開時單單披了外袍,在屋中多少有些寒涼,他裹緊衣服撇撇嘴,“忘了他們會低溫冷藏。”
江和塵繞過屏風便瞧見被白布掩蓋的屍體,得虧他那位法醫父親和那位女強人母親,由于母親遊走在商業中,他從小就是被父親拉扯大的。于是乎在他還是小土豆個的時候,父親便帶他四處跑現場、在解剖室裡煮營養餐...托了他們的福,這開膛破肚的血腥味一點都攻擊不到他!
段懷舒不知何時已經窩在房梁之上,還甚是嚣張地晃着一條腿。他雙手交環于胸前,眼睫下斂幽幽目光落在屋中的人兒身上。
如此淡定?果真是殺手。
這間屋子紙糊得極厚,想是防止寒涼之氣外露,同時也阻擋了月光的投射。屋内幾乎沒什麼視野,江和塵單單依靠微弱的燭火照亮一小塊範圍。
他湊得很近去觀察王赫石的髒器,仵作的手很巧将髒器處理得很好,沒有過多得機械損傷,同時也能清晰地觀察到受損的髒器,其外表已裹着暗紅色的血塊,像是增生出來的肉塊一般。
“死因确實沒錯,”江和塵喃喃自語,他在思索,“一個髒器上一處受損,白日應長期處于直立的的狀态,為何血塊幾乎覆蓋住了整個外側?”
江和塵心中隐隐有了猜測,他指尖挑開器具袋、鋪開,選了一個刮刀出來。他屏住呼吸,緩緩沿着表面将血塊刮落,未幾,髒器的受損部位全部暴露出來了。
江和塵眉梢一挑,将燭台放在屍體身側,依着習慣拿起一旁的白布擦拭刮刀沾血部位,“這可不像一個人能傷出來的。”
在房梁之上的段懷舒以為江和塵是單純來毀屍的,倒是沒想到還有驗屍這一環節,同時還為他開拓了一個新思路。他眉間一動,心道,這個月之果然不容小觑。
江和塵将東西複原,拍了拍手,“搞定,回去睡覺!”
原本等着劇情發生的段懷舒一下就不淡定了,倏然直了身子,在江和塵還未碰到燭台之際,從紅扇上拽出一枚朱砂珠彈出,将燭台撞翻,火星子正好落在遮掩屍體的白布上。
“靠!死手會不會拿東西。”可憐的小手不僅被污蔑還被用來滅火,江和塵慌亂地用衣擺猛然蓋住小火星,指尖一捏,掐滅了火苗,然而動作沒收住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誰在裡面!”
聽着外頭密集的腳步聲,他抓起燭台往後邊的窗口逃出,由于太過匆忙原本貼合的面罩被窗口細小的倒刺勾了一下,落在了窗沿邊,但衙役已經推門而入,他也再沒機會去拿,隻能先跑為敬。
衙役粗略地搜了一圈,并未發現什麼蹊跷便走了。
這時段懷舒從房梁一躍而下,看着隻被燒了一個小角的白布,他不解,為何江和塵脫離了劇情?
他掏出火折子,跳躍的火光猶如奔跑的精靈。屍體不毀其實對他而言是好事,畢竟死人告訴你的東西永遠比活人真。
但他也知道所有針對他的陰謀,這種小事無傷大雅,毀就毀了,疑案便疑案,那些被男主拿捏的劇情他也想好了應對之策,當前最好的便是順應劇情,以不變應萬變。
他的手松了松,火折子搖搖欲墜,火舌也興奮地左蹦右跳,似乎迫不及待吞噬萬物。
直到最後一秒他都沒能下手,段懷舒歎了口氣,緩緩吹出一口氣将火折子吹滅。旋即走向江和塵離去的窗口,他拾起落下的烏鴉面具,悄無聲息地奔走于屋檐瓦礫之間,略帶燥意的風将他額前幾縷青絲吹起,狐狸眼不帶任何情緒,望向前方。
如果你也知曉自己的未來,是否還願意為那毫不在意你的人賣命?
江和塵,别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