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懷舒來時便見江和塵半靠着竹椅,側身支頤瞧着撐得慌的小魚。
尾巴一甩一甩,遊得緩慢、有氣無力。
段懷舒:“和塵?”
江和塵視線未動,道:“這場借刀殺人是你設計的吧?”
段懷舒輕輕地笑了笑,坐到了他的身側:“借薛圖的刀殺竺戈?”
江和塵轉首對上他的視線:“你的目的确實是在殺竺戈,但竺戈去殺薛圖也是你設計好的吧?”
江和塵眸色沉了沉:“你在利用我。”
段懷舒不答所問,神情不變,起身溫聲問道:“夜已深,夫人今夜可還與我共枕?”
恰時白竹忙活完趕來,江和塵心中莫名憋着一口氣,提了提聲音:“白竹,扶我回房。”
今晨在段懷舒的揉捏下,扭傷大緻痊愈,僅存些許不适。
白竹見氣氛有些不對,朝段懷舒行了一禮後便扶着江和塵回房。
段懷舒望着遠去的背影,道:“不全是。”
小道上,白竹觀江和塵沉着面,一言不發。
‘少主與小主鬧矛盾了?’
白竹沒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小主因何事不愉?”
江和塵不應聲,默了許久,久到白竹以為他不會開口。
江和塵眼簾蓋了蓋,問道:“立場不一,何解?”
白竹思忖道:“分道揚镳,殊同歸途。”
江和塵靜默不語,在進屋前摒退了白竹。
屋内蠟燭未點,紙窗未開,幽冥中江和塵坐于床榻之上。
方才風影說的話飄渺的在耳邊轉了轉。
風影隻是在叙述:“竺戈變作你的模樣與主上抱在一起。”
“在他準備侍候主上就寝時,外頭丫鬟走過傳來一句話,讓主上大發雷霆,後派竺戈刺殺薛圖。”
江和塵:“什麼話?”
風影:“侯爺夫人眼含情愫,望着侯爺含情脈脈。”
江和塵有了頭緒,他擡首定定地看着風影:“經此一事,我知你不會信任我,為何還告訴我?”
風影眨眼很慢,像是沒有靈魂的人:“主上信任你。”
他是殺手,他不判斷,隻聽命。
江和塵閉了閉眼,大字型倒在了床上。
煩惱地滾了個圈,他拉過被子蓋上臉,悶悶道:“早知道讓系統剿殺了他,不知道劇情會不會崩了。”
在心焦下,江和塵沉沉睡去。
雞鳴天光,次日一早,侯府仍是井井有條,僅是以溫柔和煦著稱的侯爺夫人周身散發着陰郁的氣色。
“小主,京城最有名的酒家出了新的糕點,五色馬蹄酥,”白竹捧着紅布包裹的糕點走近,“小主嘗嘗?”
桃花樹下有一竹編躺椅,圓弧的椅腳在微風的作用下,輕微晃動,伴着洋洋灑灑的桃花瓣,恬靜閑适,鼻尖翕動猶如蜜雨撲鼻。
江和塵阖目躺在這幅畫卷之中,耳邊響起聲音,他輕輕蹙起眉,擺了擺手,不再做回應。
白竹抿了抿唇,再掙紮一下:“這是少主親自買來的...”
江和塵動也不動,聲音不冷不熱:“扔了。”
白竹直起身,看了看牆邊的人,表示愛莫能助。
恰時,家丁來報。
家丁:“侯爺,薛大将軍攜家眷前來拜訪。”
段懷舒瞧了眼漠不關心的江和塵:“請薛大将軍前往會客廳。”
不曾想薛圖已走走逛逛來到此處:“去什麼會客廳,侯爺這是待本将生疏了?”
段懷舒拱了拱手,道:“并非生疏,隻是和塵休息于此...”
“無妨,”江和塵幽幽睜眼,坐起了身,“薛夫人同行,我怎有躺着的道理?”
聞言,薛夫人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段懷舒,倒是薛圖五大三粗,樂呵呵道:“有理,有理。”
見薛圖傻呵,薛夫人翻了個白眼,擰了一把他。
薛圖皮糙肉厚,愣是沒感覺,問道:“夫人,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