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村長,你不是答應李老要将村中的異族人帶來?”
“我也想,”鄧村長語氣又急又低,帶上了幾分粗喘:“可是詛咒對那些大人一點用都沒有。”
聞言,林村長蹙起眉,甚是不解:“不應該啊,根據我們這麼多年來的摸索,隻要用了山中的任何食物定是逃不了詛咒,這...”
唐村長在不遠處用氣音道:“兩位村長别聊了。”
不曾想他話一落,兩位村長便真噤了聲。
他轉身往另一側走,嘴中咕哝:“今天如此聽人言?”
恰巧也是因為他的不求知,唐村長并未看到石碑前兩位村長瘋狂眨眼求救。
江和塵垂眸見薛應點完穴收回手。
薛應挑挑眉,眼中滿是得意:嫂嫂,我牛嗎?
江和塵緩緩颔首:...行動。
早在薛應點穴之時,段懷舒便沒入這一百一十三人中,像是暗夜幽影,連翩跹衣玦都捕捉不到。
正竄梭的唐村長蓦然感覺身後掀起涼風,他想回首查看才發現自己身子已然僵硬,動彈不得。
在最前方的孟村長理了理袖領,後知後覺四周靜得可怕,連腳步聲都消失不見。
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在幹嘛?怎麼都不動了?”
阒然無聲。
孟村長正準備進入人群找另幾位村長,兀然耳邊響起陣陣摩擦聲,由小至大,由遠及近,腳下的地面虛幻着震動。
“不好,北蓮刺蛇要出來了。”本想對付孟村長的薛應腳步一轉,伸手從身後的小包裹中取出瓷瓶,腳尖點過,幾瞬息來到了洞穴前。
瓷瓶傾倒的瞬間爆出十數條北蓮刺蛇,薛應瞳孔驟然一縮,他身形迅速,躲過‘老鄉’的貼面禮。他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扭轉,将瓷瓶中的粉末倒出,飄落入洞中,飄散在洞口。
暴動聲瞬減,一條落網之魚被薛應捉住。
“老朋友好久不見,”薛應将蛇頭對準自己,盯着與自己同種眸色的蛇眼,道:“看來,來大梁你們出息也沒長啊。怎麼還是跟普通蛇一樣怕七寸。”
北蓮刺蛇吐了口信子:......
“啊!”孟村長被吓得癱軟在地,手腳并用地往外爬卻又被身後的士卒擋住了空間。
嘶嘶嘶——
吐信子的聲音像是貼着耳際發出的,孟村長僵着身子,喉間艱難地吞咽,脖頸發酸一頓一頓地擡首。
身後一位士卒的脖頸上圍着蛇身,北蓮刺蛇伸長軀體,抖抖晃晃地在空中看着他。
一秒,兩秒。
地上多了一灘液體。
孟村長大聲疾呼,北蓮刺蛇也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秒,兩秒。
怎麼不痛?
孟村長睜開眼,心有餘悸地向旁邊看去。蛇還在那,蛇頭落在了他身側,上下牙還在倔強地咬動。孟村長捂着心口喘了喘,忙不疊往旁邊移了移。
緩了兩秒,孟村長往旁瞧去,是一位少年郎。
“你是?”
薛應收了瓷瓶,瞥了眼被困在粉末中央的北蓮刺蛇,又将視線轉到他身上,陰恻恻道:“我是你們嘴中用來祭祀的異族人。”
孟村長:“......”
“楠樹粉?”李村長從洞穴處緩緩走出,不粗不細的拐杖上盤了一條蛇:“起初我便見你眸色有異,果然是東夷之人。”
孟村長心有餘悸,起身質問道:“李老,為何五龍祖殿是個蛇窩!”
李村長斜眼瞥了他一眼,朝拐杖上的北蓮刺蛇伸手,便見那蛇繞上他的手臂:“不然你以為那些祭品是誰吃的呢?”
孟村長倏然一想,顫着聲音問:“所以,這次的祭品也包括我們幾個?”
李村長不辯駁,隻道:“五村心散了,該換人了。”
段懷舒目下一沉,點開那些人的穴道,道:“先将人救出去。”
林村長充耳不聞,身體恢複知覺便想往外跑,不曾想白竹堵在洞門前,一柄長劍刺破水簾對準他。
林村長忙不疊舉起雙手:“我救,我救。”
四位村長從袖中取出長鈴,手腕繞轉,清脆的清鈴聲在石壁間沖撞。一百一十三位士卒有了動靜,那口洞穴下的北蓮刺蛇也蠢蠢欲動。
李村長輕蔑漠然地看着他們,嗤笑道:“這長鈴不僅能控制他們體内的蠱蟲,還能激怒北蓮刺蛇。”
少年原本松然的眉目倏然收緊。
江和塵有所感,輕聲問道:“會如何?”
薛應聲線壓得低,滿是戒備:“刺蛇會封閉五感,不再怕楠樹之味。”
“這麼說...”
薛應握劍柄的手緊了緊,死死盯着顫動的洞口:“是一場生死戰。”
洞穴外。
蒼黑被他支走去查看異常,白竹就這被背對着他,餘白緩緩抽出腰間的長劍。
松軟的雪地替他隐藏了腳步聲,悄無聲息地愈靠愈近。
咫尺之間,比他更快的是裹滿冰霜的鐵劍,緊緊挨着他的脖頸。
“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