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将鮮紅的印章蓋在自己僞造的“外出公幹”文書上……

“咔嚓。”一聲輕微的推門聲。

謝自先渾身一僵，她緩緩擡頭。隻見門口逆光處，一個高挑的身影抱着臂膀，懶洋洋地斜倚着門框，正是蓋君堯！她的目光，正饒有興緻地落在謝自先手中的大印和那份墨迹未幹的公文上。

“啧，”蓋君堯的聲音帶着一絲笑意，“謝幹事，我記得……私自挪用公章，好像……不太合規矩吧？”

“你要幹什麼？僞造文書？”

謝自先強作鎮定：“蓋司長，話别說得那麼難聽嘛……”

蓋君堯：“隻是陳述事實而已。”

謝自先見沒辦法，隻好全盤而出。隻正義凜然講明了自己義勇而去的信念，隐瞞了一些前因後果。

她希望蓋君堯能心軟，權當沒看見罷了。

蓋君堯靜靜地聽着，臉上那笑容漸漸斂去，眼神變得深邃難辨。她沒說話，隻是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發出“笃、笃、笃”的輕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就在謝自先等待時，蓋君堯忽然笑了。那笑容不再帶着審視，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

“呵，”她輕笑一聲，“帶我一個。”

“啊？太……太好了！等等——”謝自先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随即猛地反應過來，“什、什麼意思？！你……你要跟我一起去？！”

總之，就是一場跑路途中被抓包的事。

謝自先和蓋君堯一路疾馳，很快便抵達了目标——由禮縣。這地方正如情報所述，是個名副其實的“添頭”：土地貧瘠，人口稀少，縣城小得可憐，城牆低矮破敗，透着一股子衰頹之氣。

所謂的縣衙，唯一的“衙役”是個頭發花白、靠在牆根打盹的老頭，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飽飯的樣子。整個衙門透着一股死氣沉沉、得過且過的味道，與平原縣衙那高效運轉、充滿生機的景象天差地别。

“果然是個爛攤子。”蓋君堯嗤笑一聲。

她們的計劃簡單粗暴：自上而下，速戰速決。

蓋君堯直接一腳踹開正堂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巨大的聲響驚得裡面兩個正在打盹的師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你、你們是什麼人？！”其中一個師爺壯着膽子呵斥。

“從現在起，這裡，我說了算。”蓋君堯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壓。

砰！砰砰！！

兩聲槍響，一個打在梁上震懾，另一個在試圖沖上來的男衙役的太陽穴。

與此同時，謝自先調試影械，光影閃爍。這神奇光影，配合着蓋君堯那迫人的武力威懾，瞬間擊潰了由禮縣衙衆人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線。

那位趴在地上的男縣令，此刻更是抖如篩糠。他看着牆上變幻的光影，又看看蓋君堯那張冷峻肅殺的臉，塵封的恐懼記憶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曾風塵仆仆、心懷鬼胎地潛入過平原縣，結果……結果就撞上了“鬼”！那晚看到的、漂浮的幽光和詭異的聲響，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此刻，看到蓋君堯和這神奇的光影，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鬼！平原縣的鬼追來了！她們來索命了！”巨大的恐懼裹挾住他，竟當場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自先看着蓋君堯那雷霆萬鈞的手段，再看看地上暈厥的縣令和噤若寒蟬的師爺衙役，心中暗自咋舌：要是沒有蓋君堯這尊“殺神”鎮場子，光靠她自己，估計得在這破地方耗上半年吧。

僅僅一日功夫，這座死氣沉沉的小縣衙，就被徹底挾持了。剩下的程序簡單得如同走過場。

蓋君堯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那把椅子被她嫌棄地擦了又擦），提筆蘸墨，龍飛鳳舞地寫下降書。

她寫得極其随意，那嚣張狂放的字體，連半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

……

看着案頭那份墨迹淋漓、字迹嚣張到刺眼的“由禮縣歸附降書”，王禦熙隻覺得太陽穴又開始突突直跳。

“所以……”王禦熙捏着眉心，長長地、帶着無盡疲憊地呼出一口氣，“我不用糾結選燕回還是黃龍了？”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個爛餡餅——餡兒是馊的，餅還是發黴的。

就是這麼簡單的收服有個缺點，她又要從上到下，從頭到尾治理清掃一遍。因為，由禮縣的百姓還沒反應過來，管理人員便換了一波。

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塊貧瘠的地，縣衙牌子可能都沒換。

抱怨歸抱怨，活還得幹。她知道，接下來要做的，遠比攻占一個縣城艱難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