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認知就像溫水煮青蛙，“你想讓我愧疚，是你在試探，如果我沒有去，會不會焦急地找你……可是你沒想到，宋謹突然走進了我的房間，我對他根本沒有防備。”

蕭懷盯着我，那眼神叫人發麻，“所以你的喜歡不過是說說而已，你根本堅持不了多久，那這回宋謹不在你身邊，你又會走進誰的房間？”

他朝着我眨了眨眼。

“我隻不過看着你親眼掉進他的陷阱。”

我哼了一聲，“感謝那晚不是你，否則我一定會很後悔。”

他懂得怎麼刺人，我也懂得，這該死的學長濾鏡就埋進湖裡吧。

我應該早點知道他和他都不是什麼好人。

“不提這個了，在源市我幫了你一個忙，現在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生無可戀地說，“算我欠你的，幫什麼？”

“你們學院轉院加權成績需要達到多少，如果是别的學校轉校過來的學生，分數怎麼換算？我兄弟拜托我問一下的。”

蕭懷咧嘴一笑，“對了，這個人你也認識，林妍。”

他給了我一個人的申請資料，還有一張相當熟悉的照片，照片裡女孩收起笑容，死氣沉沉盯着攝像頭，活像個被學業折磨透頂的大學生，如果用這張生活照申請換校的話，可能在第一輪篩選就被排除出去了。

我為什麼要幫她進入我們學院？

“我不幫。”

“大小姐，你行行好，他在我耳邊念叨了很多次，你就跟你們老師提一句有這麼個學生就可以了，而且林妍成績擺在這，她的資料不需要我們加點什麼。”

我沉默了一會兒，“你難道不知道她和我是什麼關系嗎？”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聽說了一些。”

“所以，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幫她而不是害她呢？”

蕭懷胸有成竹，“她說她會給你一筆報酬，相當豐厚的報酬。”

“我不缺錢。”

“想想你身上缺什麼。”

蕭懷騎着他那輛破單車走了，我真是又氣又無語，我好像永遠離不開林妍和宋謹的陰影。

她為什麼非得來我學校呢，我當時明明可以報京大，但是我沒有，因為我知道林妍肯定會想方設法糾纏宋謹，我為什麼要做他們愛情劇本裡的配角呢？

我實在不能冷靜地幫蕭懷做這件事，而且出于我對他幼稚的報複，我取消了學習幫扶的計劃，我都有一個數信專業的男朋友了，為什麼還要找一個外人補課呢？

在上體育課的時候，蕭懷從球場另一端繞到我面前，“林妍手續辦好了，可能過幾天就轉入你們班了。”

我沒給他投入半分眼神，“是嗎，恭喜你，她男朋友知道你這麼在意她嗎？”

“我可沒有想到那兒去。”

“誰知道呢，也許你們都喜歡捉弄别人。”

蕭懷擋住我的跑步路線，“她想和你談談。”

我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有些喘氣，“有什麼好談的，蕭懷，你和别人也沒什麼不同，我有多麼讨厭她你不知道？你以為你幫過我，你在我這裡就會加分了嗎？”

就在我離開的時候，蕭懷喊了一聲，“她知道你看到了什麼。”

我猛然轉身看他，企圖從他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迹。

*

“我還是第一次到H大來，你不給我介紹介紹附近有什麼？你知道宋謹經過你們學校的時候，還想裝清大的學生進去。”

我請她喝了一杯咖啡，林妍比在源市看起來又清瘦了很多。

“我是不是有點可卑？”她自嘲地說着，“不用懷疑宋謹對你的感情，我一直是獨角戲，那些惡作劇是我狀态不好的時候寫的，他沒有陪我傷害你。”

“那我應該感到慶幸嗎？”

她被我說得一愣。

“不，你還是一向直言直語，你不是想和宋謹知道你掉井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我回複她，“對……”

林妍笑起來，“你有想過死嗎？我想過，我現在人行道的時候，就想着突然出來一輛車把我撞飛，或者掉進水裡窒息……我想過各種各樣的死法，可是一個人要是想死，老天都不讓她死了……”

“林妍，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疑惑地問，她看起來很不正常。

“以前生病了，現在好了一點，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轉到你們學校，沒辦法，我隻有在你身邊才多一點安全感，你别擔心，我不會跟着你，我隻是想跟你待在同一個範圍内，死一個人引不起注意，但是同一個學院的兩個人同時死去，世界上有多大的概率，我們這學期就會學，對嗎？”

我看見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困于□□得不到救贖的靈魂，短短幾個月，她成了那根蒲葦草，被風雨打散。

“你為什麼笃定你會死？”

她定定地看着我，“因為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而你，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

我脫口而出，“我看到了什麼？”

“慢點，别那麼快解密，我要慢慢跟你說，你不能讓我那麼快面對我的痛苦，趁我還承受得住的時候，我願意給你一點線索，江歲，你爸送給你的12歲生日禮物，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我看着她離開我，她略微遺憾地說，“我會不會後悔給你這個線索呢？我也不知道，江歲，既然要查，你就要一直查下去。”

風吹過我的臉龐，我的大腦屏蔽了外界車水馬龍的聲響，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宿舍的，連晚飯都沒有吃，渾渾噩噩地陷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