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這兩天總裡喜歡在徐蝶做飯時，捧着一杯熱水坐在餐桌前着她的背影，菜好了，水便也涼透了。

今天外邊又晰晰下起了小雨，下午五點多，唐棠還是坐在那兒看她準備今天的晚飯。次數多了，徐蝶便也不管她了，任她看，有時想起什麼趣的事，就轉頭和她說。

唐棠想起了，剛被她們接回來的那天，也是這樣，徐姨和莫叔的背影在廚房中忙碌着，她在後面盯着看，徐姨隔幾秒就轉頭看她，而後是一笑。

關于稱呼，是徐蝶提出來的讓她先隻叫徐姨和莫叔覺得就好，許是那時看出唐棠的糾結才如此之說，後來也就都這麼叫了。

唐棠始終是覺得虧欠她們的。

水杯被放下到桌子上，水還是八分滿，卻已涼透。唐棠走到徐蝶的身後抱住了她。

徐蝶洗碗的手一怔。唐棠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水龍頭的小還在住裡出來，滋滋的響，“對不起…”唐棠說。

徐蝶把水關上，說“怎麼啦？”

唐棠沒說話，懷裡的人暖暖的，與外面的天氣形成鮮明對比。徐蝶把手裡正在洗的碗發下，甩幾下瀝幹手上的水，任由她抱着，也不催促。

良久，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唐棠再次出聲，已是梗咽“對不起……”還是這句話。

“别說這個，你沒什麼好對不起我們的，你是我的女兒。”徐蝶輕聲同她說。

唐棠還是重複着說“對不起”

徐蝶的眼睛也紅了起來，看着馬上就要有一滴淚流下來。

唐棠抱着她的手更緊了些，停了幾秒，她說“對不起，媽媽…”

“媽媽…”

徐蝶挂在眼角的淚瞬間低落下去與水池裡的水溶在一起“诶，媽媽在呢。”這是她第一次聽她叫她媽媽，也是她第一次被人叫媽媽。她轉身緊緊回抱住她。

唐棠把臉埋進她胸前，能聞見她獨特的味道，石榴媽媽也有種獨特的味道，她特别喜歡蹭在她身上聞，

唐棠不禁想，對孩子而言媽媽是不是總有一股好聞的味道隻有她們才能聞到呢。

她想她足夠幸運能夠擁用兩對如此好的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兩對父母的愛。

雨又逐漸變小起來，唐棠從徐蝶的懷裡起來，見徐蝶的臉滿是眼淚，她擡起手慢慢的溫柔的提她擦去淚，就像一個媽媽那樣。

徐蝶破涕而笑“去那坐着吧，馬上就可以吃飯了。”她吸吸鼻子說道。

叫了徐蝶媽媽，總不能還叫莫得叔叔。

但唐棠可以輕易叫徐蝶媽媽，對于叫莫得爸爸她還是有點難以開口。不過她還是在吃飯時硬着頭皮頂着别扭給莫得夾了一筷子菜給他，說“爸…爸…吃菜…”語氣幹硬生巴巴的。

給莫得整的都愣了幾秒，然後把那一筷子一口吃掉，又往唐棠碗裡瘋狂夾菜。

……唐棠看着碗裡比米飯還多的菜，一時竟不知如何下口“我明天去上課了。”唐棠說。

徐蝶和莫得四目相對一秒，莫得朝她輕點。

“好。”徐蝶說。

唐棠起得很早，已有一星期未出家門，踏出大門那一刻，倒是像胸口的大石落了地。夏晴柔在樹下那裡等她，她一開門就看到，夏晴柔把手裡的一杯豆漿給她“給。”

微熱的豆漿入口剛好。

走到前面又遇見了舒蘇，她抛來兩個包子，給唐棠和夏晴柔一人一個。

夏晴柔也從書包側面拿出一杯豆漿給她。

舒蘇一副沒睡飽的樣子“啊，昨天看小說，忘了時間，做夢都是他們。”

“啊？你還看小說？言情？”夏晴柔說。

“呃…差不多吧……”舒蘇想了想。

“羊羊呢？”舒蘇終于想起來是少了誰。

夏晴柔回“不知道……”

“小爺在此。”于漾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在她們身後。

莫名其妙被吓一跳。

舒蘇捂了下胸口，朝他翻出一個白眼“故意的是吧啊。”

夏晴柔直接給了他一拳。

于漾還呵呵的笑着“豆漿。”他伸手往夏晴柔招了招。

夏晴柔說“沒有。”

雖是這麼說，但是手還是誠實的給他拿了一杯。

“包子。”舒蘇給他。

“謝謝。”于漾咬下一口。

一路走過去，唐棠看着樹上茂盛泛綠的葉子随着風肆意搖擺，才發覺有了春天的顔色。

真奇怪，她們今天怎麼又不騎車。

一個多月沒來學校，又多了些不适應，但上幾節課就治好了。

刑晴老師見到她還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一切貌似又回到了平常。

唐棠晚上依舊還是常做夢。安穩的過了這個星期，每天都有這幾位朋友陪着她走路上下課，夏晴柔每天晚上都要給她發好多有趣的事情和搞笑的段子。

她漸漸記起了小時候與她的所有事情。

唐棠有時候突然發呆住了，就從記憶裡翻出小時候與她的記憶，去告訴自己的全部都是真的。

在叫了幾天的爸媽後，才終于勉強叫順口，因為她有時候還是點分不清叫的到底是誰。

天上的雨消停了幾天沒下，在周五的晚上又下起了大暴雨。

唐棠又夢見了爸媽，又夢見了她們離去的那一天。

蕭識柳本來是要等周日才帶唐棠出去玩的，但唐棠不願，就想要周六去，因為今天是大晴天，她要去放風筝，别等一下周日就下雨了，上次就是那樣。

蕭識柳反省一下最近确實是陪她的時間有點少，所以還是答應了她。

唐棠開心的捧着她的臉親了好幾下，周六早上開心的去和夏晴柔說了這件事，并和她說他們下個星期才能見面了，但是她回來的時候會給她帶好吃的巧克力。

下午，一家子出發。

唐棠穿着裙子蹦蹦跳跳的跟在媽媽後面。

“這麼開心啊。”蕭識柳笑着去幫她理一下有些亂的頭發。

唐棠乖乖低着頭給媽媽弄“嗯，爸爸媽媽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一起出門過了。”她說。

确實是這段時間有點忙顧不着她“抱歉啊寶寶。”蕭識柳說。

唐棠把糖果喂給媽媽，說“沒事的，媽媽。”

唐梧把東西放進車裡，叫她們過來了“石榴，糖糖。”

“我的寶貝最好了。”蕭識柳摸摸唐棠的頭，牽着她的手去坐車。

平常的下午，陽光也那般平常。

車平穩的行駛着，唐棠坐在後座和媽媽喋喋不休的說着開心的事情，蕭識柳認真的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