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蝶和莫得得知身體不能生育以後,思考許多,便打算去領養一個孩子,說來也是不巧,在他們下定這個打算時,得知了另一個消息。徐蝶的好友蕭識柳一家在外出時不慎發生車禍,隻剩下了一個孩子。
她們知道這個信息時已經是意外發生後的半年,徐蝶和蕭識柳并沒有其他的共同朋友,她們線上不常聯系,但在現實中隔個半年一年都會聚一次。誰又能知道哪次見面是永别。
徐蝶和蕭識柳是在十幾年前一個夜晚相識。她那時一人去外地出差,在與合作夥伴的飯局中喝了些酒,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天已是滿被黑暗籠罩,樹葉沙沙的在叫,仿佛在呐喊着什麼。
通回酒店的小路這邊人煙稀少,加上是夜晚,一路走過來,見不着一點人影。酒精的影響讓徐蝶腦袋略有些昏沉,思考能力都下降許多。
在快要回到酒店時,有一位男人向她走來,那男人戴着黑帽子和黑口罩,聲音出口就令人不适“美女喝醉了嗎?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邊說邊向她靠近。
徐蝶皺起眉,向旁側閃過躲開他“不用,我老公就在前面那邊。”她說完就要快步加走。
她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卻不料他又跑到她的身前,還欲要上手“我送你吧。”
頭疼的厲害,徐蝶揚起手上的包往那男人身上甩了甩“走開,我說了我老公在前面。”
見她不聽話,那男人直接上手去抓她肩膀,徐蝶清醒了點,掙紮開他的手踢了一腳給他,但喝了酒的原因身體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她察覺不對要跑。
那男人卻站起來一把将她拉回去,捂上她的嘴。
危險感讓徐蝶頭腦清醒過來,身體卻不行,使不上力。
“别動。”
徐蝶彎曲手肘往那男人的肚子上用力捅了一下,得以掙脫,但在肚子裡翻湧的東西随着用力也嘔吐了出來。完蛋,她想。
“啊啊啊啊啊,吃我一棍!”
突然一道聲音響起,徐蝶清楚的記得那道聲音到現在都忘不了,那聲音就像從天而降的英雄一般。一個紮着雙麻花辮穿着背帶褲極好看的女英雄。
蕭識柳用木棍砸向那男人的頭,一兩三下将她控制住,得虧她經常打架“别動,我已經報警了。”
被砸的生疼,那男人發出了哀嚎聲。
沒過多久,警察便來了,兩人也跟着去警局做了口供。
從警局出來時。
蕭識柳說“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啊。”徐蝶向她彎腰鞠了個躬,頭太沉了,連帶着身體都快要向前倒過去。
蕭識柳趕快去扶她“诶,沒事吧。”
“謝謝啊。”徐蝶沖她笑笑。
蕭識柳打了輛車送她回酒店,又怕她自己一個人不安全什麼的,就直接在酒店陪她睡了一覺,隔天徐蝶為了感謝她請她吃了一頓飯,吃飯中意外發現兩人格外聊得來。
徐蝶在一頓飯中多次表達了感謝,蕭識柳卻覺得沒什麼,女人保護女人應該的。
後來不在同一個城市她們隔段時間都會見上一面,最少也要一年見上一面,大多數都是兩人約在一家店不帶任何人來打擾,每次見一面都要談上好久的話,似乎要把這半年一年的事全部說完。
唐棠五歲的時候她也去參加了生日會,她對唐棠甚是喜愛,又可愛又乖還是個小話唠,那時她就想如果她要是有這麼個女兒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該想,竟到最後還成了真。
她去孤兒院見唐棠時差點沒認出來,眼睛無神,瘦的很臉上都沒有小孩該有的肉,對什麼都很害怕的樣子,徐蝶都要心疼壞了,眼淚一秒就落了下來,那個挂着笑容蹦蹦跳跳的小孩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慢慢走進向她,蹲下,徐蝶伸出手想去摸摸她,不要她卻很害怕的向後躲了躲。
唐棠對這個擡手的動作有點怕,她怕等一下手掌就會用力拍打在她的臉上,她不喜歡臉上火辣辣的感覺。
她忘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媽媽的朋友。
徐蝶怔了幾秒,眼角的眼淚還不停的在落下,她哽着聲音說“不怕,我來接你回家。”
家……唐棠的眼睫毛向下掃了兩下,她終于擡起眼,眼前的人哭得真的很傷心,雖然她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但還是伸手去替她擦去眼淚。
徐蝶說“你願不願意跟我們走。”
唐棠聽了這話,回頭看了眼後面,後面一棵樹下有一群小朋友在盯着這邊看,她又看了眼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她每次看這個男人第一眼總會看到他嘴角的疤。
唐棠鄭重的向徐蝶點頭。徐蝶上前抱住了她,自從知道蕭識柳離開後的消息到現在她就哭了一次 ,她實在沒有辦法想到那樣一個人的結局怎會是如此,那般鮮活的一個生命。
徐蝶抱着她蹲在地下哭了許久,唐棠不知她在哭什麼,隻是頓在原地任她抱着。
莫得也很難受“好了,孩子還等着呢。”
徐蝶把手抹去眼淚,站起來牽起唐棠的手去拿她的行李,去到宿舍,一間房裡,塞滿了許多張床挨得特别近,床之間的縫隙小朋友倒還好,但大人走就得側着走了。
說不出的壓抑,徐蝶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她低頭去看唐棠,才發現她也在看她,便沖她笑一笑。
唐棠在這的東西就隻有幾件衣服。
花了幾天辦好所有手續後,徐姨和莫得帶唐棠回了她的家,這間房子現在是唐棠的了。
後面又帶唐棠去看了醫生,說是有創後應激反應和抑郁症中度加焦慮症中度,住了一段時間醫院,唐棠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回家後又吃了一兩年的藥。
最後還是唐棠自己提出的不吃藥。
她們把她當成是自己生的孩子一樣養,徐蝶卻始終覺得自己給她的愛遠不及蕭識柳那般多,她想讓她變回從前那般開心。
唐棠卻始終覺得對她們滿含虧欠。
徐蝶把唐棠生病的事情同她們說,其他并未有言說。
夏晴柔和舒蘇聽了心裡都不好受,眼圈染上紅紅的一圈。
夏晴柔沒想到分開了六年中她竟也是這般的不好過,她現在真的很想去抱抱她。
“阿姨希望你們能夠不要放棄她這個朋友。”徐蝶說。
“不會的,阿姨。”舒蘇說“放心吧。”
夏晴柔和舒蘇還要去上晚自習。
出了門口,那棵樹下,夏晴柔又在那停住去看上面那緊閉着的窗戶,舒蘇也同順着她望過去。
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可又是其他人無法分擔的。舒蘇拍拍夏晴柔的肩“走吧。”
夏晴柔收回視線“嗯。”
待她們走遠後,緊閉的窗戶打開了,唐棠微微探出頭,樹下隻剩下它的影子。
隔天。
夏晴柔和其他人又來了一次,唐棠依舊是用同樣的理由拒絕了。
唐棠坐在門邊靠着門,窗戶都被窗簾蓋住,整個房間充滿着壓抑,在自己最不想看見自己時,連陽光都像是一面鏡子。
她不知道她們在下面待了多久。
夏晴柔拍拍門“我給你帶了筆記,記得看哦看你能不能超過我。”她知道她在聽。
靠近門上的唐棠扯了下嘴角。
她聽見舒蘇的聲音“糖糖,這是我自己做的牛軋糖,記得吃哦,一定要吃哦。”
唐棠又想哭了。
“拜拜,小唐同學。”于漾說。
接下來就沒有聲音了。
唐棠沒有動,在那坐了好久,才打開門把筆記本和糖都拿進來,糖被裝在一個很精緻的盒子裡,她打開盒子裡面還有一張紙條【吃了我做的糖就不許不開心了。】塔,一滴淚滴落在紙上化開。
她把那張紙條夾在了她的日記本裡,坐到地上拿起糖來吃,她吃了好幾塊,到後面才發覺想吐,一下子吃太多太甜。
亂七八糟的東西在肚子裡翻湧着,唐棠忍着難受把糖收起來,把溫杯裡的水喝完了,她下樓去倒水。
徐姨還在做飯,見她下來,說“今天吃你喜歡的排骨炖土豆。”
唐棠接了水沒接着上樓,坐到了飯桌上看她做飯。
徐姨看她還在,問“怎麼啦。”
“沒。”唐棠搖搖頭。
徐姨沖她一笑,便去忙廚房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