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桎梏的孩子頂着莫大壓力,在靠近男人的腿側時狠狠咬了一口。
吃痛的男人下意識将小孩丢了出去,等他回過神時,臉色霎時蒼白。
被丢出去的小孩,因為人群的散開,正巧就趴在郁澤的腳邊。
原本還趾高氣昂的外門弟子,此時也煞白着臉,忙不疊地鞠躬:“郁師兄。”
少年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挑眉。
師尊叫他來處理,卻未過多解釋。想來是叫他過來了卻前塵,順便報當年之仇。
思及,郁澤唇邊的笑意更深。
果然,師尊最在乎的還是自己。
因為修煉的緣故,郁澤成長速度并不快,未完全長開的五官也能看出小時候的模樣。
而幾十年不見,他依舊認出當年在冷宮内欺他的兄長:“五皇兄,好久不見。”
多年過去,五皇子早已封為王,可當年小小冷宮皇子抱上大腿,一朝修仙,極有機會長生不老的機遇羨煞衆人。
他們所有人覺得,既然一個婢子生下的賤種都可以,那他們為什麼不行?
因此皇族上下,皆無心那個最高的位置,都暗戳戳等待宗門大選的機會,期盼自己終有一日,也會有郁澤那樣的機緣。
他就是想為自己搏一搏。
怎會想到,就這麼恰巧碰到了曾經欺負過的郁澤。
對方的穿着還跟那些外門弟子不同,想來進去之後混得也不差。
沒有什麼比曾經被自己踩在腳下的人高一頭更令人覺得恥辱的事情。
現在他隻能祈禱,對方不要在此刻翻起陳年舊事,找自己算賬。
“有人鬧事,為何不管?”郁澤沒有看他,隻是将目光轉向了那名外門弟子:“剛剛我師尊說了什麼?”
“不遵守……規則者,剝奪測試……資……資格……”
收人靈石,替人辦事。
不知道賄賂自己的人與親傳弟子還有舊怨,外門弟子因心虛說話間也有些吞吐。擔心時間較長會讓郁澤看出端倪,他忙不疊就抱起倒在地上的小孩要往外走:“弟子這就将人抱走。”
“慢着。”郁澤呵聲制止,見他額上密布的細汗,從懷中抽出素白的帕子。
外門弟子原以為是給自己的,卻不料少年的手轉了個方向,白淨的帕子面上瞬間多了塊污垢。
隻見他輕輕擦拭那灰頭土臉的孩子面容,柔聲問道:“是你在鬧事嗎?”
見有人替自己出頭,顧不得身上疼痛的小孩連忙躍下外門弟子的桎梏,在郁澤面前猛猛磕頭:“回仙長的話,是那人先擠我的位置,我一時不忿才大聲的。”
“哦,那鬧事的人是他。”郁澤面無表情地看着吓得哆嗦的外門弟子:“那為何要抱走這個孩子,而不是驅逐他?”
見無法掩飾,外門弟子正要拉男人,豈料對方更快,直接拉扯着郁澤:“皇弟,皇弟,你我同父兄弟,沒道理向着一個外人。”
“外人?”
隔着遙遙人海,郁澤仿佛能看到一個人坐在高台上,竭力掩飾自己無措不适的師尊。
歸心似箭,他轉頭再看耽擱自己行動的男人,溫和的面容也難掩他嫌棄與厭惡:“你也同樣是外人。五皇兄莫不是忘了,當年是如何稱呼我的。”
男人不甘心,想要繼續攀扯時,少年一個彈指,靈力形成的氣場将其彈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被彈開的男人倒在昨夜雨水打濕的泥濘中,好不狼狽。
郁澤居高臨下地睥睨着,輕飄飄道:“剝奪他的測試資格。”
說着,指尖一點,那名受賄的外門弟子的腰牌也霎時間化為粉末:“你,也不再是我們天門宗的外門弟子。”
“師兄,外門弟子去留皆由管事處……”
話音未落,看到郁澤把玩腰間那枚象征長老地位的腰牌,那名弟子知道自己被趕出宗門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情了,面如死灰。
清玄仙尊已經将自己的身份腰牌交給親傳弟子,意味着他所處理的權限未同長老,根本無需理會管事。
以清玄仙尊那霸道的性子,就算是長老也未必能更改他的主意。
見一丘之貉的兩人皆被處置,紅了眼的小孩連忙詢問他的道名,以表感激。
親手斬斷舊怨的妄念,一心隻想盡快回到師尊身邊的郁澤淡淡道:“若要謝,就要謝清玄仙尊。”
清玄仙尊……
小孩望着仙人離去的背影,緊緊捏拳,撐着自己的身體繼續擠進隊伍當中。
……
坐在高位上的商扶硯緊繃着臉。
他知道收徒大典無趣,也不知這樣無趣。
坐在這裡看着管事高呵合适的靈根,聽着衆人時不時的驚呼,麻木得讓商扶硯都想此刻入定修煉了。
郁澤怎麼還不回來。
原先商扶硯隻是覺得那邊的氣場有異,正巧其中一人與郁澤有因果,便派他過去。有舊恨在,經過自己耳濡目染的徒弟一定會速戰速決。
現在他有點後悔派大徒弟過去解決,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陌生的環境中了。
尤其是沒有郁澤後,衆人目光分外灼熱,看得商扶硯渾身不自在。
好在郁澤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解決了陳年往事,他整個人看上去似乎很高興。
“師尊。”少年低聲的咬字很是缱绻。
商扶硯閉目點頭。
來的人太多,即使限制了入門弟子的數量,一個個測試靈根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
眼見天明将要步入夜幕,一柱藍光壓過了天邊雲霞的所有色彩,引起人群不小的騷動。
“裴将時——天品水靈根。”
測試管事唱詞的調很高,因為難得一見的天品好苗子,更是唱破了音。
商扶硯睜眼:這個名字……怎麼聽得有些許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