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那我送郁叔叔回去了。”
“路上開慢點兒!”
“嗯知道了!”
車門關上。容墨手往胸口上一拍:“我靠,吓死我了。”
郁濯青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你不就是想看這一出麼?”
“……哪有。”容墨笑着把車開出去,“我是想看郁叔叔慌張的樣子,結果這次倒把我吓到了,你說他怎麼猜這麼準?聽到八十萬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郁濯青側撐着頭,歎了口氣:“父子心有靈犀。”
容墨憋着笑眨了眨眼睛,“好了好了,别生氣了,我們去看花花~”
……
容墨這小學同學姓吳,吳家的花圃雖然不是全北城面積最大的,但卻是花卉品種最全的。進入長青路老遠看見一棟屋頂墜滿紫羅蘭花藤的小房子,就是他家了。
下了車,郁濯青的目光被門口一齊排紅黃色的郁金香盆栽吸引過去,剛蹲下來打算仔細看時,小房子裡走出一個人。
“你怎麼又來了?”
郁濯青一驚,不過很快就意識到,他是在跟他身後的那人說話。
“來照顧你生意啊。”容墨把墨鏡往頭頂上一推,走到郁濯青旁邊說:“這我叔叔,想來買幾盆花,不快要過年了嘛。”
吳震宣仔細打量了幾眼蹲在那的人,小聲道:“就…送梅花的那個?”
“昂。行了啊,不該問的别問,”容墨轉過去道:“郁叔叔,喜歡嗎?要不要買幾盆?”
郁濯青站起來,兩手插着大衣口袋,“郁金香怎麼賣的?”
吳震宣:“兩盆五十。”
“待會走的時候拿兩盆吧。”郁濯青說完,進了左側的溫室大棚。
吳震宣一路目送他的背影,容墨一拳頭杵在他肩上:“盯什麼呢你?”
吳震宣扭正脖子:“太漂亮了。”
“你再誇一個字信不信老子揍你。”容墨咬着牙說。
吳震宣笑他:“怪不得你發瘋,這擱誰誰不發瘋?他要是個女的我肯定也把持不住。”
容墨舉起手握住拳:“我真揍你了啊!”
“哎呀呀開玩笑開玩笑,你們自個兒看去把,我正打遊戲呢,付錢的時候叫我一聲。”
“你爸媽呢?”
“出差了。别偷花啊!有監控的。”吳震宣說完跑進屋把門一關。
容墨皺着眉:“你這叫做生意嗎?”
……
左側大棚裡多是玫瑰和康乃馨盆栽,紅殷殷的一片,毋庸置疑是最亮眼的存在。郁濯青從前到後看過去,一邊走一邊開始在心裡挑選着開得最好看的那一株。
然而一圈逛完,也沒有選出個最字,剛往回走時,容墨進來了。
“怎麼揮起拳頭了。”郁濯青用看花的間隙擡起頭瞥了他一眼。
“噢,”容墨實話實說:“他欠揍,居然誇你長得好看。”
郁濯青不解:“别人誇我,也要生氣?”
“其他人誇你我不管,但是明知道你是我的人,還要在我面前誇你,這不是欠揍是什麼?”
“你說什麼?”郁濯青瞪着他:“誰是你的人了?在外頭說話注意分寸。”
“遲早是的。”
容墨在自信這一塊兒确實沒話說。
郁濯青也确實是沒話說了,拿手撥開他,繼續向前走。
“郁叔叔喜歡玫瑰嗎?可以多買點,玫瑰要很多朵放一起才好看。”
“我不喜歡玫瑰。”郁濯青說完就從玫瑰區域離開,走向了另一邊。
君子蘭,蝴蝶蘭,龍舌蘭,蘭花系列。
“那郁叔叔最喜歡什麼花呢?”容墨兩手背後慢悠悠跟上。
郁濯青認真想了想:“最喜歡,沒有最喜歡的。”
“啊,郁叔叔養花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最喜歡的。我爸種菜都還有最喜歡的菜呢。”
“哦?你爸最喜歡什麼菜?”
容墨想了想,說:“白菜吧,每頓都有。”
郁濯青被逗笑,丢給他一個白眼,繼續道:“我不是沒有最喜歡的花,隻是做不好選擇。比方說,這裡有那麼多花,你要我隻能選擇一盆帶走,我沒法挑出最喜歡的。”
容墨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思索了一陣,突然說:“那也簡單。郁叔叔,我教你怎麼做選擇。”
郁濯青停下腳步:“怎麼做?”
容墨走近,慢慢把他的手拿起來,牽緊,說:“選擁有的那一朵。”
郁濯青以為他又在胡鬧,用力把手掙開:“無聊。”
“我是說真的,郁叔叔,亂花迷人眼,沒有最好的,隻有更好的,但是你選擇了哪一朵,就把哪一朵視為最好的,每天澆水施肥,讓它對你産生獨特的意義,那麼歲久天長,這朵花就是對你而言最好的一朵。”
郁濯青一怔,其實容墨說得是對的。擁有的,特殊的,有意義的,才是最好的。他回眸定定地看了看他,突然發現,這人好像也并非幼稚得一塌糊塗。
“怎麼,傻了,”容墨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笑起來:“那郁叔叔猜猜看,我最喜歡什麼花?”
郁濯青很快清醒回來,不用猜也能知道他馬上會說些什麼,直接略過這個問題走出大棚。
容墨追上去,還是堅持要把答案說給他聽:“我最喜歡…”
“行了,”郁濯青的眼睛被太陽刺得微微眯起,“很土,别說了。”
容墨笑得肩膀直抽。
兩人走進屋後的梅園,被遍地盛開的紅梅美得一時失語,連容墨都安靜下來,隻顧拿着手機變換角度拍照片。
然而拍完幾張才發現,手機還剩百分之三的電量,早晨起來忘記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