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叔叔,手機借我拍幾張照呗?我手機沒電了。”
“有什麼好拍的?”郁濯青不太願意借。
“留個紀念啊,你知道你答應跟我來這我有多高興嗎?我想永遠記住這一天。”
容墨态度誠懇,其實原本也就是個樸素的願望,實在不值得多費口舌拒絕。郁濯青歎了口氣,掏出手機,解鎖,遞給他。
容墨接到手後立刻咧開笑臉:“郁叔叔我們拍張合照吧。”
“不拍。”郁濯青轉身就走,躲得極快。
合照不可能,容墨退而求其次,說:“那,我給郁叔叔拍一張,就一張。”
“不要。”
“那,那郁叔叔給我拍一張,這總行了?”
郁濯青還是拒絕:“你自拍吧,我拍照不好看。”
“我…”容墨剛要張嘴,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有人給郁濯青發了條微信來。
陸津澤:【濯青,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發送這段文字。想說的有很多,但每次見到你的時候又很難說出口……】
容墨霎時愣在原地,直至屏幕上方彈出來的消息又原路彈回去,他仍然愣在那。
不久過後,他緩緩地擡頭看了眼遠處的人,然後雙手顫抖着,退出相機,點開了郁濯青的微信。
那條消息的完整版是:
【濯青,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發送這段文字。想說的有很多,但每次見到你的時候又很難說出口了,其實我并不是忽然愛上你的,可能在很久之前,在連我自己都還不知道的時候,我就已經愛上你了,隻是這幾年,距離和思念讓我确定了這一點。這件事你不用感到有負擔,我隻是想着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沒有什麼是不能互相坦白的,我選擇說出來,是希望你我都能夠重新審視這段關系,如果你願意,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會靜靜陪着你。濯青,我心裡總是有你的,無論是過去,還是将來。】
容墨緊攥着手機,實則手上已經沒有了知覺,一種窒息感從胸口湧上喉嚨,再到鼻腔。因為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前面原在賞花的人也慢慢發現了他的異樣。
郁濯青走近,越近越注意到容墨身體的顫抖,趕忙加快腳步:“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容墨昂起頭,兩隻眼充了血般死死瞪着他,将手機遞過去。
郁濯青接下,視線剛落,心猛地一咯噔,甚至來不及看完,就張口要解釋:“容墨,不是這樣的。”
“走。”容墨直接抓住他的胳膊轉身往外。
郁濯青整個人被拽得向前傾斜,用另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去哪?”
容墨咬着牙:“你家。”
臨走到門口,吳震宣碰巧開門出來,見容墨拉着人要跑,緊忙問了一嘴:“郁金香不要了啊!”
容墨一頓,停下腳步,轉身松開那人,走回去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了張一百塊的鈔票甩給他,然後抱起兩盆郁金香。
郁濯青傻站在原地,見他抱着花走過來,想要伸手幫忙,卻被一胳膊别開:“先上車。”
郁濯青乖乖坐上副駕駛,趁容墨在後備箱放花的工夫,争分奪秒地看完了陸津澤發來的那則消息。
容墨坐上車後,他急忙開始解釋:“容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陸津澤我們什麼也沒有,我一直拿他當好朋友,我們認識十多年了,要是有什麼早就有了,你相信我,我不可能喜歡他的…”
“别跟我說話!”容墨抓住方向盤目視前方:“我現在不想聽,讓我好好開車,如果郁叔叔不想我們都被撞死的話。”
郁濯青立時噤聲,吓得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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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容墨下車拉着郁濯青的胳膊把人拽進門内,前腳揣上門,後腳就彎下腰一把将他橫抱起來。
郁濯青大驚失色,“幹什麼!容墨,放開我!”
容墨把他抱進客廳,扔在了窗台邊的長榻上,俯身壓上去兩隻手托起他的頭。正準備繼續向下進行,突然間,視線和那雙哀傷又恐懼的眼睛四目對上,一時又頓住了。
理智和憤怒的情緒在大腦中激烈地交手。
郁濯青看準時機,猛地推開他。
容墨身體撞歪了茶幾,花瓶跟杯盞全打碎在地上。
“你冷靜一點好嗎!”郁濯青爬起來,三下兩下躲到旁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我怎麼解釋才肯相信!”
容墨也挺身站直,轉過來看着他:“相信?我說過了,相信郁叔叔的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你還記得你在煙州的時候是怎麼騙我的嗎,你說他不喜歡你,不喜歡男人,說他已經結婚了,我就這麼信了你,結果呢?你騙我騙得真他媽容易,這就是你口中的好朋友,一個觊觎了你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容墨說着忽然朝他逼近,按住他的肩膀道:
“你敢說你不知道?!嗯?你不知道他一直喜歡你?!你是傻子嗎!”
“我真的不知道!”郁濯青再次推開他:“我沒有騙你,我說的是真的,他确實結過婚,他甚至有個孩子!容墨,他是在你走了之後的第二天才跟我坦白的,我跟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确實什麼都不知道!”
容墨愣了愣,眼神空洞,“我走了的第二天。”
說完,點了點頭,背過身深吸一口氣,又猛地轉回來,“十天。他向你表白之後的十天,你們還在一起,是這意思嗎?那天下雪,你拍那張照片的時候,他也在你旁邊吧?”
郁濯青一怔,欲言又止。那天下山去古鎮,陸津澤确實跟着他一起,容墨猜中了。
“郁濯青你要騙我到什麼時候!”容墨粗着脖子沖他吼。
“煙州對你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吧?因為你有一個很重要的人在那定居,你們每年相約冬天見面,甚至要看江南的雪也是借口吧?你不是想看江南的雪,你隻是想和他一起看雪。對嗎?”容墨每說一句,就仿佛是在向自己的心裡紮進一把刀。
郁濯青聽完這段話,徹底懵上加懵,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解釋起。
容墨怎麼會聯想這麼多?
他隻皺着眉搖頭:“不是的,我對他沒有絲毫超過朋友的想法。”
“那郁叔叔的意思是,都是他一廂情願。”
郁濯青張了張嘴,沒有回答。他覺得他不該在背後這麼說自己的朋友。
容墨冷笑,繼續紅着眼睛說:“可你一直在給他機會,不是嗎?包括從前的陳書玉,你也是這樣,你就是這樣不回應不拒絕的把他們放在那,故意惡心我。你隻有在我面前,會把話說的不留餘地。
你隻對我絕情。”
郁濯青立刻矢口否認:“我從來沒有給過他們機會!他們喜歡我是他們的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總是沖我發脾氣!”
容墨來不及把話從大腦裡過一遍,就激動地回怼道:“我不生氣難道應該高興嗎?應該誇你嗎?誇郁叔叔可真會勾引男人!”
——“啪!”
郁濯青一巴掌朝那人臉上扇過去。
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