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門打開,郁濯青先上前進去。容墨跟在後面,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他傻了。在郁濯青說完那兩個字之後就傻了。他和他心愛的人的第一次,難道要在這樣一個痛苦的時候發生嗎?
他看着郁濯青清瘦的背影,發尾,脖頸,腰背,每一個地方都在發了瘋的引誘着他,可他偏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去觸碰嗎?抛開一切還沒有解決的難題,做一個下流的、被情欲控制的混蛋。讓恨成真。
可是郁濯青又做了什麼?背叛他,站在容頌海的那一邊逼迫他,說永遠也不會愛上他,說惡心他。
對待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讓恨成真,又能怎麼樣?
容墨心一作狠,趁着郁濯青站定不動時,上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床。
郁濯青錯愕地翻轉過身,兩隻眼睛驚恐地瞪着他,畏畏縮縮撐起手臂。
容墨雙膝跪上床,冷冷地說:“怕了?郁叔叔剛才不是答應得很幹脆麼。”
說完他俯身壓下去,一顆顆解起了那人長衫上的扣子。
郁濯青慌亂地用手推阻,連連喘氣:“容墨,容墨,等等!”
扣子很快全部解開,容墨用力一扯,看見了裡頭的那件純白裡衣,接着他手往下滑,從衩處掃開長衫,摸到了郁濯青的褲子。
“容墨!”郁濯緊縮着腿去抓他,聲音帶着混亂的氣息:“容墨等等,等…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容墨。”
容墨用另一隻手将他按回去,“别動。”
褲子脫掉了。
郁濯青徹底慌亂,一邊搖頭一邊伸着胳膊艱難地去夠那人:“不行,容墨放開我,放開我!”
容墨再次俯身時,郁濯青情急之下一巴掌扇了過去。
又是一巴掌。郁濯青突然想起,自己答應過他,不會再動手的。
容墨被打得一瞬間清醒,忽地靜止在那。
他看着身下人狼狽、恐慌、糟亂的樣子,心不禁擰住。郁濯青渾身發抖,眼裡竟然有了淚。
他怎麼能,這麼對待他。
容墨躬下腰,兩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頰,“對…對不起。”
“對不起,别害怕。不做了,我不做了。”容墨将他拉起來抱進懷裡,腦袋枕在他頸側,淚水決堤。
不能讓恨成真啊,千萬不能成真。
容墨後悔了,他無法傷害郁濯青,一絲一毫。
“你就那麼想和我兩清嗎?”容墨哽咽着問他,“哪怕是跟一個你惡心的男人上床。”
郁濯青還沒緩過來,目光空洞,愣愣的低垂着眼睫。
“我知道,在你答應我的那一刻,我就徹底完了。”容墨頓了頓,絕望地閉上眼睛,說:
“我不要這個了。郁叔叔,我換個别的,換個别的行不行?”
郁濯青怅然若失,他被這人緊緊抱着,無法動彈,就連下半身光着腿,也忘記了羞恥。隻有氣無力地問:“換什麼。”
容墨睜開眼,挪了挪下巴,半張臉緊緊貼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翼翼,又格外輕聲地道:
“我要你說,剛才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是假的。我要你說喜歡我,說一句,就一句,哪怕是喜歡過,一瞬間,也說給我聽。”
郁濯青聽完,緩緩擡起胳膊,摟上他的背。一滴淚忽然從眼底滑落。他哭了,他竟然哭了。連他自己都感到震驚,他為什麼哭?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難過?他不明白。
“我喜歡你。”
他聽話地遂了容墨的願。
隔了幾秒,又說一遍:
“喜歡你。”
容墨張着嘴巴,哭到下巴顫抖,一隻手捂住眼睛,聲音扭曲:“如果是真的,該多好。”
說完,他慢慢松開這人,擡手去摸了摸那張看似平靜的臉,很可惜,他的手上本就有淚,以至于沒能觸感到它原本的潮濕。
“郁叔叔,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照片。”
郁濯青一怔,癡盯着他。
“那晚我什麼也沒做。我不敢,我怕你恨我。但我最後,還是…讓你恨我了。”
“我并沒有任何,可以威脅你的東西。我隻是想拖延一點時間來打動你。很愚蠢,是不是?”
“我是個瘋子,更是個慫蛋。”
“郁叔叔,這下,我們真的互不相欠了。”
容墨從床上站起來,後退着一步步往外移。
跨出門前,他最後看了看這間屋子的各個角落。白紗簾随風拂動,窗外是春光院景,綠影婆娑。真是個爛漫的好天。
這地方,他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郁濯青傻坐在那,直到容墨下樓離開,他才慢慢側倒在床,失了魂似的,靜靜躺着。
就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一個萬分嚴重的問題。在他的整個人生路上,在他的所有生命歲月裡,觀前展後,這都是一個絕無僅有的重大失誤。
他喜歡容墨。
他喜歡上容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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