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是安慰你而已!容哥,你死心吧,你跟郁老師不可能的,你寫一百封一千封,寫得再可憐再卑微,他也不可能感動的!”
容墨愣了愣,突然聽出點什麼,沉下聲瞪着他:“你看我的信了。”
譚飲立刻心虛,眼神躲閃。
容墨咬咬牙,擡起頭深吸一口氣,忍着憤怒說:“我不跟你個小孩兒計較。你嫌無聊,嫌麻煩,你可以不給我傳信,我說了,你隻要告訴我一聲他在哪,告訴我一聲就行,剩下的不用你管,咱倆也别浪費時間了。”
“我死也不可能告訴你。”譚飲堅決地道。
天慢慢亮了,他們彼此臉上的憤怒、狠勁,都越來越清晰的暴露在眼前。容墨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扯到身前,“你就那麼怕他?你慫什麼?你告訴了我,我找到他之後會幫你說好話的,會幫你撇幹淨的!”
“他隻會把你趕出來,然後再重新搬家。”譚飲毫不客氣地打擊他。
容墨氣得想咬牙。
“好,就算是這樣,就算他不理我,要報仇找人針對你,我來幫你,國美院是嗎?上次吃飯的那個餐廳老闆記得嗎,我有的是人脈保護你,你不用擔心。”
譚飲聽到他提及那個餐廳老闆,一下卯足力氣将他推開,語氣中攢着濃濃的妒意:“你讓誰來保護我也沒用,我不可能告訴你就是不可能告訴你!”
“你一輩子也别想知道他在哪,好好結你的婚去吧!”
譚飲說完轉身要下山。
容墨再也忍不下去了,沖上前勾住他的衣服後領:“别走!過來。”
譚飲不小心沒站穩,被容墨用力過猛甩倒在地上。
“你今天必須說,說他在哪,快說!”容墨蹲下,薅住他的衣服。
“我不說。”譚飲眼眶裡敷出淚光。
“你不說别想走。”容墨像恐吓小孩一樣恐吓他:“信不信我把你從這扔下去。”
譚飲扁着嘴巴,眼裡的淚也很快要下來了。
“不許哭!”容墨沖道:“快說,他在哪!”
譚飲搖頭。
“别裝可憐,說了他在哪我就放你走。”
譚飲倔強地瞪着他,始終一個字不說。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容墨又氣又急,如果這是個年紀跟他一樣大的男生,他早就上拳頭用武力威脅了。
譚飲的眼淚瞬間掉下來,猛然間,委屈地說出一句:“因為我喜歡你。”
容墨一怔。擰成一簇的五官慢慢散回原位,手上的力氣也慢慢松懈。
“我喜歡你。”譚飲正式地哭起來,淚流滿面,“這個理由夠嗎?我為什麼要幫自己喜歡的人向别人傳達愛?我不想那麼做!”
天徹底亮了,是日出。譚飲看見日出,忙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凍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兩隻瞳孔映入一抹霞色。
“為什麼偏偏是郁濯青?”他哭着向那人質問,“你為什麼要喜歡郁濯青?他有什麼地方好?你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自私自利嗎?他根本不會在乎别人的感受,他眼裡隻有他自己。你以為他是怕你為他放棄什麼才逃跑的嗎?”
譚飲譏笑,搖搖頭,表情乖戾又詭異:“他是怕你丢了他的臉。他是怕你喜歡他的事暴露出來丢了他的臉!”
“你胡說!”容墨憤怒地朝他狂吼。
譚飲絲毫不怕,走近他繼續說:“我好奇你到底喜歡他什麼?有錢?有名?有地位?他從小在付香泓身邊長大,真正的師出名門,能有現在的成績是多簡單的事!可不是人人都有他那樣的條件的!”
容墨錯愕地看着他,隻感覺不可思議,“你怎麼會是這樣的?難道你從前在郁濯青面前,一直都是裝模作樣嗎?”
“是,”譚飲輕輕挑眉,一臉淡然:“我一直都讨厭他。我就是讨厭他那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樣子,所有人都把他捧得像個無欲無求的神,可私下裡不還是靠着一群最俗最俗的商客來賣畫賺錢,裝什麼清高?整天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女人,就是專門騙你這種見色起義的公子哥!”
“你再說一遍!”容墨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氣得面紅耳赤,眼睛瞪得像要吃人,“你有什麼資格說他!你有什麼資格說他!!!你算個什麼狗東西?你再恨他,再嫉妒他,你也一輩子比不上他!你連他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你的畫,和你的人一樣,都是垃圾!甚至拿你跟他放在一起比較我都覺得是在侮辱他,你不配,你連嫉妒他的資格都沒有,因為你們壓根就不在一個世界,他的眼裡壓根就沒有你這樣的垃圾!”
“你說你喜歡我是嗎?我告訴你,我甯願一輩子被郁濯青當狗耍,我也不可能喜歡你。”容墨說完狠狠将他扔出去,甚至還覺得不夠解氣,還想再沖上去揍他一頓。
譚飲癱倒在地上,用一種邪惡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容墨攥了攥拳頭,渾身顫抖,考慮了一下毆打在校學生需要肩負起的責任,最終還是強忍住了沖動。
他不想再看見這個人。
容墨走了。譚飲兩手向後撐着地,靜靜遙望遠方,朝陽下的北城,已經初現繁華,生機勃發。
想被郁濯青當狗耍是麼?譚飲笑了出來。
還是先被他當成狗耍一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