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墨一改往常跋扈的性格,眯着眼睛和氣地沖他笑笑:“陳董事長哪裡的話,我們是好朋友,我要是小人,你自己不也是一樣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
“誰他媽跟你是好朋友。”陳書玉罵道。
容墨兩手按住他的肩膀,定定看了他幾秒,緊接着将他一把摟近,抱着他,語氣深沉:“不管怎麼樣,這次謝謝你。很抱歉,叔叔的葬禮我沒能來參加,節哀順變。”
說完,容墨拍拍他的背,放開他。
“走了。”
陳書玉心裡頓感五味雜陳。看着容墨離去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十多年以前,他們一起上小學的日子。
有一回他好不容易考到全班第一,卻因為和容墨是并列,挨了父親的耳光。第二天頂着一張被劃破的臉蛋,慫得一整天沒敢擡頭。放學後,他原以為容墨會跑過來盡情嘲笑他,結果那人隻是默默塞給他一張創可貼,什麼也沒說。
容墨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陳書玉早就知道,自己比不上這個人。所以他總試圖證明,容墨有卑劣于他的地方。可是當真正證實了這一點之後,他又不得不承認,在證明開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站在了更卑劣的境地。
他一直想要得到某個容墨得不到的東西,人,或者物品。所以當确定了容墨喜歡郁畫家之後,他毫不猶豫采取了掠奪性的進攻。
直到沈淮明的出現。
一個被容墨拒絕了的人。
連容墨都不要,他怎麼可能會要?
難以置信。
他竟然,那麼想要。
沈淮明不喜歡他,他竟然會那麼難過。
-
兩天後。
沈淮明的餐廳到了晚上五點之後生意就火爆起來。陳書玉推開門進去,果然沒有一張空桌。但左側靠窗的一張桌子上,隻坐着一個人,一個他認識的人。
容墨低着頭正專注于發微信,陳書玉坐到他對面,他完全沒有察覺。
還是沈淮明過來上菜的時候幫忙發現了這人。“你吃什麼。”
容墨一昂頭,猛地看見對面多了張臉,吓得一抖:“哎喲卧槽!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書玉沒理他,冷着聲回答剛才沈淮明的問題:“一碗米飯,我跟他一起吃。”
容墨:“?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一起吃了。”
沈淮明卻問:“一碗夠麼。”
陳書玉:“沒胃口。”
沈淮明等他說完,抱着托盤轉身離開。
容墨瞧這倆人的狀态明顯不對勁,拿起筷子問:“你跟淮明,到哪一步了。”
陳書玉笑了,看向他說:“你覺得呢。我和誰不是第一次就能本壘打?”
容墨翻了個白眼,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淮明喜歡你,你知道吧。”
陳書玉一愣。“什麼?”
容墨皺着眉,下巴往後縮了縮:“你别告訴我你看不出來。”
陳書玉沒吭聲,空握着雙筷子夾菜吃。他說什麼呢?難道要罵容墨是蠢貨,告訴他沈淮明喜歡的一直都是他嗎?這樣除了顯得自己在拈酸吃醋,還有什麼意義。
“你就不能對他好點兒。”容墨接着說:“我知道你浪慣了,還沒玩夠,你要實在放不下外頭那些小男朋友,就趁早放過他吧,徹底離開他,别吊着他了。”
“我沒有什麼小男朋友。”陳書玉隻否認了這一句。
沈淮明端着米飯走過來放下,他頭也沒擡,繼續吃菜。
容墨招呼道:“淮明也坐下吃點吧,我菜點的太多了。”
“我不餓,今天有個廚師請假了,我要去後面幫幫忙,你們慢吃吧。”
容墨看着沈淮明的背影,不由得小聲感慨了一下:“多好的孩子,剛認識他的時候,活潑得跟個小松鼠似的,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包袱重了很多。”
陳書玉聽他這番話,心裡不太舒服,“你挺在乎他。”
容墨不假思索:“我當然在乎他,如果不是他,我跟郁叔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好呢。唉,淮明這次,真的讓我很感動。”
陳書玉傻掉了。
“什麼?什麼意思。”
陳書玉話音剛落,就見容墨的臉突然向窗外一撇,咧開嘴激動地笑起來。
他默默跟着一道望去。今天北城的氣溫降了不少,郁濯青穿着一套道袍式繡銀線柳葉樣的黑色長款外套,長至遮住小腿肚,下身隻露出一截灰色的闊腿西褲。
陳書玉懵怔,那人雙手插兜站得筆直,見他目光襲來,禮貌地點頭笑了笑。
下一秒,容墨拿起手機和外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先走了,你慢慢吃吧,别浪費啊。”
陳書玉盯着他:“等會兒,什麼…你跟郁……”
容墨不等他把話說完,三步兩步就走到門口推門出去了。
而當他再回過頭時,透過窗戶隻見那兩人互相攬着彼此的腰,十分親昵地向着馬路對面走去。
“